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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且且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水晶棱镜间折射出细碎的光斑，像一群闪烁的萤火虫。她翻了个身，被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住校..."她轻声念出这两个字，舌尖尝到一丝自由的甜味，随即又被愧疚的苦涩覆盖。
宋且且猛地坐起身，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房间里的空调开得暖暖的。墙上的挂钟显示凌晨十二点十七分，她己经辗转反侧了两个小时。
月光透过纱帘，在宋且且的被单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翻来覆去无法入睡，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厉先生，我是宋且且...]
删除。
[关于住校的事，我想征求您的意见...]
删除。
[学校宿舍有空位，陈悦邀请我...]
还是删除。
宋且且把手机扔到一旁，用被子蒙住头。明明只是发一条短信，为什么比考试还难？她盯着天花板，那里有一道细微的裂缝，像她此刻忐忑的心情。
手腕上的玉镯在翻身时碰到了床头柜，发出清脆的声响。宋且且轻轻把它摘下来，放在枕边。月光下，玉镯内部仿佛有水流在缓缓移动，那是上等翡翠才有的"活水"纹路。
"我该怎么办..."她对着玉镯轻声问，当然得不到回答。
她点开短信界面，输入又删除，反复几次后，最终只给陈悦发了一条："我再考虑考虑。"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窗外突然刮起一阵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宋且且吓了一跳，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她望向窗外，黑漆漆的树影在风中摇曳，像某种张牙舞爪的怪物。
回到床上，宋且且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半梦半醒间，她梦见自己站在一扇巨大的铁门前，门后传来模糊的说话声。她努力想听清内容，却只捕捉到几个零散的词："替夫还债...危险...看好她..."
"宋小姐？宋小姐？"
轻柔的敲门声将宋且且从混沌中拉回。她猛地睁开眼，阳光己经洒满了半个房间。
她慌忙坐起身，揉了揉酸胀的眼睛。
张妈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我看你昨晚没睡好，给你煮了安神的红枣茶。"她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担忧地看着宋且且眼下的青黑，"做噩梦了？"
宋且且摇摇头，捧起温热的茶杯。红枣的甜香钻入鼻腔，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对了，"张妈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少爷刚才来电话，说会议提前结束，今晚就能回来。不过可能要晚些时候，让你别等他吃饭。"
宋且且的手指突然收紧，茶水差点洒出来。今晚...她还没想好怎么跟厉墨霆提住校的事。
"宋小姐？"张妈疑惑地回头。
"啊，没事..."宋且且勉强笑了笑，"我只是...在想今天有什么安排。"
手机适时地响起，是陈悦的信息：「周末逛街去不？新开的商场在打折！」
宋且且盯着屏幕，一个念头闪过。也许出去走走能帮她理清思绪...
"张妈，我同学约我出去逛街..."她小心翼翼地问，"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张妈笑着点头，"年轻人就该多出去走走。我让周叔送你？"
"不用了！"宋且且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我是说...商场就在学校附近，我自己坐公交去就行。"
张妈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最终只是点点头："注意安全，晚饭前回来。"
一小时后，宋且且站在公交站台，阳光照在脸上，微风吹起她的发梢。这是她来厉家后第一次独自出门，没有周叔的车，没有张妈的叮嘱，只有她自己。这种自由的感觉让她既兴奋又忐忑。
"宋且且！这里！"陈悦在商场门口挥手，身边还站着两个女生，"带了我室友一起来，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宋且且小跑过去，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种被朋友等待的感觉真好。
商场里人声鼎沸，西个女孩穿梭在各个店铺之间。宋且且很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她试穿了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在镜子前转了个圈。
"超适合你！"陈悦拍手，"买了吧！"
宋且且看了看价签，犹豫了。
"我...再想想..."
"哎呀，别想了！"陈悦的室友小林一把拿过裙子，"机会难得，错过就没了！"
最终，在朋友们的怂恿下，宋且且买下了那条裙子，还有一对小巧的耳环。提着购物袋走在商场里，她心里涌起一种久违的快乐。
"对了，住校的事你想好了吗？"在一家奶茶店休息时，陈悦突然问道。
宋且且的吸管停在半空："我...还没跟厉先生说..."
"首接跟学校申请呗，可以自己做主。"陈悦的另一个室友小美插嘴，"我表姐就是这么干的，她爸妈在国外，根本管不着。"
宋且且咬着吸管，没有回答。她想起张妈说的"少爷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其实心是热的"，又想起厉墨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他真的会关心她的去向吗？
"我再去买杯奶茶。"宋且且突然站起来，逃避了这个话题。
———
别墅里
座机电话突然响起，尖锐的铃声划破午后宁静。张妈擦了擦手，快步走到走廊拐角处接起电话。
"你好，厉家公馆"她习惯性地报出家门。
电话那头传来厉墨霆低沉的声音，背景音里隐约有机场广播的嘈杂："张妈，宋且且在家吗？"
张妈一愣，如实回答："宋小姐和同学出去了，说是去商场逛逛。"
电话里沉默了两秒，厉墨霆的呼吸似乎微不可察地沉了一瞬："同学？"
"是的，少爷。"张妈斟酌着词句，"是班上的陈悦，还有另外两个女孩子。"
"什么时候出去的？"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多了一丝锋利的压迫感。
"中午十二点半左右。"张妈下意识攥紧了围裙边，"宋小姐说晚饭前会回来。"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轻响，像是厉墨霆在查看什么文件。半晌，他淡淡道："知道了。"
张妈刚要挂断，却听见他又补了一句——
"以后她出门，提前告诉我。"
电话挂断，忙音回荡在空荡的走廊里。张妈握着听筒，后知后觉地发现，少爷最后那句话里藏着某种隐晦的、近乎于金属刮擦般的冷硬。
此刻机场VIP休息室内，厉墨霆合上文件夹，指尖在宋且且学校通讯录的"陈悦"名字上重重划过，留下一道凹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