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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墨霆转身，走向休息区。巨大的落地窗外，旧金山的天际线正被第一缕晨曦染上淡淡的金色，但厉墨霆的眼底，只有一片尚未散尽的硝烟和冰冷的杀意。
这场风暴，远未结束。他拿出加密的卫星电话，手指悬在拨号键上，迟疑了一瞬。
屏幕上，分割画面的一角，无声地播放着金城顶楼公寓的实时监控。画面里，A大的晨曦也刚刚亮起，公寓里面空空的，看来小丫头并没打算来公寓。
厉墨霆的眼神深处，那片冰冷的杀意之下，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软，稍纵即逝。他最终没有拨出那个电话，只是将卫星电话收起，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金城的阳光，此刻显得如此遥远。而他脚下的土地，依旧浸染着未干的血色。
———
金城的秋日，天空是澄澈的蓝，阳光透过法学院的梧桐树叶，洒下细碎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树叶干燥的清香和书本的墨香，与旧金山的血腥硝烟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宋且且抱着厚厚的《民法总论》课本，和夏小满并肩走在通往教学楼的林荫道上。
夏小满叽叽喳喳地分享着她刚打听到的八卦——某个教授年轻时的风流韵事，而宋且且，嘴角噙着一丝浅淡的笑意，安静地听着。
厉墨霆离开己经快一周了。没有电话，没有信息，只有阿哲依旧如同一个尽职的影子，不远不近地存在着。
起初那几天，宋且且心里总有些空落落的，甚至晚上睡觉时，总觉得空气中少了那股熟悉的、带着压迫感的雪松冷香。
但大学生活的新鲜感和充实感，像温柔的潮水，渐渐填满了那份空荡。
“且且！快看！”夏小满突然压低声音，兴奋地用手肘捅了捅她，眼神瞟向不远处，“秦学长！他又在看你了！”
宋且且抬眼望去，果然看到秦朗和几个篮球队的男生站在教学楼前的台阶上。
秦朗穿着简单的白色卫衣和牛仔裤，阳光洒在他身上，笑容干净爽朗。
他毫不避讳地迎上宋且且的目光，大大方方地挥了挥手，露出洁白的牙齿。
这一次，宋且且没有像之前那样立刻低下头。她微微一怔，随即也礼貌性地颔首微笑了一下，算是回应。
秦朗的追求方式并不令人讨厌，坦荡而热情，带着校园独有的阳光气息。
她只是保持着距离，但不再像刺猬一样竖起全身的刺。
“哇！有进步！”夏小满像发现了新大陆，小声欢呼，“我就说嘛，秦学长多好！阳光帅气，打球又棒！且且你别总拒人千里之外嘛！”
她挽紧夏小满的胳膊，“走吧，快上课了。”
上午是周教授的《法理学》课。
下课后，秦朗竟然等在教室门口。
他手里拿着两杯奶茶，笑容依旧阳光：“宋学妹，刚才课上发言真精彩！请你喝奶茶？就当……庆祝你第一次课堂发言成功？”
他这次学乖了，没有首接递过来，而是带着点询问和期待。
宋且且看着那杯看起来就很甜的奶茶，又看了看秦朗真诚的笑容，再感受到身边夏小满使劲戳她胳膊的暗示，以及……远处阿哲那似乎更加专注的“玩手机”姿态。
她犹豫了两秒，最终，在夏小满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中，还是轻轻摇了摇头，语气温和但坚定：“谢谢学长好意，不过我不太喝甜的。而且，我和室友约好一起去图书馆了。”
秦朗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扬起笑容：“没关系！那下次有机会！你们去图书馆吧，我不打扰了。”他很有风度地让开路，目送着三个女孩离开。
“哎呀！且且！”走出一段距离，夏小满立刻小声抱怨，“一杯奶茶而己！你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宋且且无奈地笑了笑：“是真的不太喝甜的。”更重要的是，她不想给阿哲打小报告的机会，也不想……让远在美国的历墨霆，有任何不必要的“误会”。这个念头划过脑海时，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图书馆巨大的落地窗前，阳光正好。宋且且沉浸在《财产法》的案例里。
宋且且偶尔抬起头，看着窗外A大美丽的校园。
篮球场上奔跑的身影，林荫道上并肩而行的情侣，草坪上围坐讨论的学生……这一切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和自由的气息。
她享受着这份宁静和专注。
只是，当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书页边缘，看到自己写在空白处的一个无意识的涂鸦——一个极其简略的、线条冷硬的侧脸轮廓时，她的笔尖顿住了。
她迅速用笔把那涂鸦涂黑，心湖却像是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泛起了一圈细微的涟漪。
那个远在风暴中心的人……现在怎么样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深究的、微弱的担忧，悄然滑过。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夏小满发来的消息：「且且，周末我们系和医学院有个联谊舞会！去不去？听说有超帅的医学院学长！[坏笑]」
宋且且看着消息，又下意识地抬眼看了看远处那个安静看书的灰色身影（阿哲），以及身边专注于神经图谱、仿佛对“舞会”两个字毫无反应的陈悦。
轻松愉快的校园生活，似乎也总有一些无形的界限。她低头回复：「再看吧，可能要复习。」然后，将目光重新投向复杂的财产分割案例。
阳光温暖，岁月仿佛静好。
只是那深藏于平静湖面之下的暗流，无论是金城的，还是大洋彼岸的，都从未真正停止过涌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