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感觉自己的理智正在一点点崩塌。
女孩微微皱了皱眉,倒不是因为陆明的回应,而是因为那条摇摇欲坠的鼻涕瀑布。
她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
慢悠悠地凑到陆明脸前,给他擦了擦鼻涕。
“谢、谢谢啊......但比起帮我擦鼻涕。
我更希望你把手伸过来,抓住这个该死的栏杆啊!
比起摔得稀巴烂,你更害怕我的鼻涕是吗?!”
陆明的肺部火烧火燎,每一次呼吸都像是针扎一般。
手臂上传来的重量让他的骨头都在颤抖,随时都有可能脱臼。
他的脑子里嗡嗡作响,耳边只有风的呼啸和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向外滑去。
两只死死勾住栏杆的脚,此刻因为用力而麻木失去了知觉。
体力正在飞快的流失,手臂也开始发出阵阵撕裂般的剧痛。
他只是更加用力地抓紧了她的手,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皮肤里。
“你...你是白痴吗?!”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透着一丝恼怒。
“你会死的!你会跟我一起掉下去的!”
【她平静的假面似乎在我的坚持下破碎了。】
【她肯定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拼命地救她,甚至不惜让自己陷入险境。】
【说实话,连我自己也不明白啊!谁知道我到底哪根筋搭错了!】
陆明此刻己经头脑昏沉,听不清楚女孩到底在说些什么了。
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绝对不能放手。
人类的执念啊,真是种奇怪的东西。
它可能源于对生命的珍视,可能源于某种不为人知的善意。
也可能...只是因为陆明这个人,单纯的就是个笨蛋吧。
女孩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不再挣扎开始自救。
稳住摇摆的身子,指尖死死地扣住了栏杆的边缘。
陆明濒临力竭的边缘,眼前的世界突然开始天旋地转......
等等,并不是因为头晕,而是因为他的脚...
他的脚不偏不倚地——踩到了一块来路不明的南瓜皮!
“卧槽!!!哪个混蛋在天台乱丢垃圾啊啊!!!”
陆明脚下猛地一滑,身体重心瞬间失衡!
原本,是他死死拽着这个女孩,自己的半个身子悬空在外。
结果脚下一滑,身体向外猛地一弹。
被他拼命抓住的女孩,反而因为这一滑的惯性,以一个极其诡异的抛物线。
“咻”地一下,甩回了天台。
女孩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
还没反应过来,屁股就己经和天台来了个亲密接触。
而原本紧紧抓住女孩的陆明,现在却以一个倒栽葱的姿势,头朝下,双腿朝天,整个人滑到了天台边缘!
陆明倒挂着,声音带着颤音:“ 嘿!你看我这姿势帅不帅?像不像蜘蛛侠?”
女孩站在天台的边缘,俯视着他,认真打量了一番。
然后,目光落在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
“是挺帅的,不过...你是不是很喜欢薯条啊?怎么连内裤都是薯条图案的?”
“别看啦!你的良心不会痛吗?!你刚刚可是我豁出性命甩回来的啊!
正常人这时候不是应该感激涕零,然后赶紧把我拉上去吗?你怎么跟看耍猴的一样?!”
女孩歪了歪头,一脸无辜:“你不是说想先跳吗?现在吊在外面,不是正好?”
陆明那只死死抓住栏杆的手,此刻只剩下几根指头勾着栏杆的边沿,摇摇欲坠。
“我之前说的那些跳楼的话,都是开玩笑的。
真的!我超爱这个世界的!快!过来拉我一把啊,我快撑不住了!!”
女孩终于伸出了手,那只看起来没什么力量的手,却稳稳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然后,一阵天旋地转。
陆明感觉自己像个被钓上来的金鱼,噗通一声落回了地面。
“咳咳咳...哈......哈......”
陆明像一条搁浅的鱼一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肺部火辣辣地疼,心脏更是像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一样。
身旁的女孩也坐倒在地,同样微微喘息着,只是她的呼吸明显比陆明优雅得多。
陆明缓过神来,等到心跳逐渐平缓,这才侧过头,打量起身旁的女孩。
若不是亲眼所见,很难将眼前这个看起来柔弱美好的女孩,与刚才那个站在天台一心求死的身影联系起来。
女孩的黑发散落在肩头,衬得肤色更加白皙。小巧的鼻尖泛着微红,想必是晚风的凉意所致。
真正吸引他目光的,是她眉宇间那挥之不去的忧郁。
【这家伙,一副随时会碎掉的样子啊。】陆明在心里嘀咕着。
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怜惜,想要拂去她的忧愁,让她重新绽放出属于这年纪应有的笑容。
这股冲动,也许是因为曾有过同样的境遇吧。
也许是因为自己也刚从鬼门关溜达一圈,深知那种绝望的滋味。
总之,绝对不是因为好色这种肤浅的理由,至少他自己是不会承认的。
他的目光很快落在了她那件破碎的连衣裙上。
被人剪得七零八落,露出下方大片雪白的肌肤。
陆明皱了皱眉,随即脱下身上的棉服,披在了女孩的肩头。
棉服宽大厚实,几乎将女孩娇小的身躯完全包裹住,只露出那张巴掌大的小脸。
陆明心里隐隐升起一个猜测,或许就是因为这过分出众的容貌,给她带来了困扰。
有那么一类人,就像黑夜中的星辰,个性再怎么内敛,也无法掩盖她们耀眼的光芒。
犹如人群中兀自绽放的一朵花,自然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尤其是那些正值青春期的少年们。
这本应是一件美好的事,但在某些心怀叵测的同性眼中,美或许就是一种原罪。
往往更容易引起同性的敌视,排挤、孤立,甚至是更恶劣的遭遇,也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