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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生挑着草药担往镇上去时，山风里己经裹了春寒。
山路上的野樱花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落在他肩头的竹筐上。
可刚转过鹰嘴崖，他就听见了铜锣响。
"此山是我开——"
破锣声混着山呼海啸的笑，七个戴红巾的山贼从灌木丛里窜出来。
李长生暗道不好，山贼，不由得立马转身就跑。
站住，在跑我抓到杀了你，李长生身子一哆嗦，吓得差点栽倒。恐惧逼着他立马又跑了一段距离。
这时李长生就感觉后背一疼，自己就飞到路边草丛里了，两三个山贼顺势将李长生从里面给逮了出来。
李长生这才看见，为首的络腮胡扛着把开了刃的朴刀，刀尖挑着李长生的背篓绳，
"狗#得，跑什么跑？”说完又踹了一脚蹬李长生又栽到了草丛。
“抓过来”两个山贼跑过来又逮着李长生拖出来路上，尖嘴山贼过去拿过来掉在路边得背篓在里面一阵翻找，除了草药就底下一个布包，其他毛都没有。
两个山贼也在李长生上下翻了个底朝天，30枚铜板都己经摸的发亮。
“妈的，穷鬼出来就带这么点，穿的人模狗样得”，两山贼把铜板低头递给络腮胡子的老大，同时尖嘴山贼把油布包递给老大。
络腮胡子留了七枚铜板，别进腰里，顺手再拿过油布袋在手上颠了颠，又放鼻子闻了闻，淡淡的不知道的味道，难闻，有硝石味道，草药？
络腮胡子看了看李长生，又看了看背篓，将油布袋扔到背篓里。问道“你会医术？”
李长生赶紧回答“小得是附近村的，会点医术，没有什么钱财求饶过一命，放我回家。”
络腮胡子看着求饶得李长生，摇了摇头，“带走，扔山寨干苦力。”说完转身离开。
李长生被拽着胳膊往山寨走时，裤脚还沾着野樱花的碎瓣。
山风卷着松脂香灌进鼻腔，他却闻见浓重的血腥气——鹰嘴崖下不知哪户猎户的捕兽夹崩了，山道上凝着暗红的血痂，混着新泥泛着乌青。
山寨建在半山腰，几排歪歪扭扭的木头房依着崖壁排开，门口立着根褪色的杏黄旗，"黑风"两个大字被雨打风吹得只剩半片"风"。七个山贼把他推进最里间的柴房，门是用粗木杠顶的，缝隙里漏进的光像把刀，割得他眼眶生疼。
柴房的木门"吱呀"一声合上时，李长生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粗木杠抵在门后，撞得他后腰生疼。背篓被扔在脚边，油布包随着他的动作滑出来，半张油纸露在外面，隐约能看见里面灰黄色的药粉——那是他花了好长时间，在后山岩缝里一点点挖的硝石，混着铁屑磨成的火药。
"哐当"一声，门外传来酒碗砸地的脆响。李长生缩了缩身子，透过门缝往外瞧：山寨的院坝里点着两堆篝火，七八个山贼围坐着啃野猪肉，络腮胡正拍着桌子大笑，尖嘴猴腮的捧着酒坛灌酒。
二当家斜倚在廊柱上，腰间的牛耳刀磕得石墩叮当响。
"大哥，"尖嘴猴腮的灌了口酒，"那药贩山下杀了得了，咱留着他干啥？"
"蠢货！"络腮胡踹了他一脚，"这娃子会医术，平时留着干活，我们有伤回来，让他给咱们治疮，治好了就能多抢几家大户！"
李长生攥紧了衣角。他确实会医术——村里王婶的寒咳，小柱子的跌伤，都是他用草药调的。可他更清楚，这些山贼哪会平白养着他？等伤养好了，怕是要把他绑去当肉盾。
不知道过了多久。
柴房的霉味混着草药的苦涩钻入鼻腔，李长生蜷缩在角落，听着门外山贼的狂笑与酒碗碰撞声。
月光从木板缝隙漏进来，在他脸上割出几道惨白的光痕。他悄悄将手伸向脚边的油布袋，指尖触到那粗糙的布面时，心脏猛地缩紧。
"看什么看！"木门突然被踹开，尖嘴山贼提着酒坛晃进来，一脚踢飞了油布袋，"穷酸郎中还当宝贝似的！"
灰黄色的药粉从布袋缝隙洒出，在月光下像一簇细小的萤火。
李长生扑过去要抢，却被另一个山贼揪着后领提起来。酒气喷在他脸上："大哥说了，明天开始你跟着老六去采药！治不好三当家的腿伤，老子把你剁了喂狼！"
山贼们哄笑着把油布袋当球踢来踢去。李长生假装踉跄着追逐，暗中调整着角度。当布袋第三次滚过火盆旁时，他猛地扑过去，手指"不小心"将布袋扫进了炭火。
"我的药——"他发出凄厉的惨叫，同时拼命往门口滚去。
火光骤然一滞。
整个世界仿佛被抽成真空。李长生感到耳膜被无形的力量挤压，他看到尖嘴山贼的狞笑凝固在脸上，看到火星在空中悬停成金色的河流。然后——
轰！！！
气浪像巨人的手掌拍碎整座山寨。
李长生被抛向半空，无数燃烧的木板碎片在他周围飞舞，如同一场诡异的樱花雨。他看见络腮胡的朴刀断成两截插在土墙上，看见尖嘴山贼的红色头巾在火焰中化为灰蝶。
后背撞上松树枝干的瞬间，他听见自己肋骨折断的脆响。山坡上的碎石和断枝不断抽打着他的身体，血腥味涌上喉头。
在坠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他恍惚看见山寨所在的山头腾起一朵赤红的蘑菇云，将半个夜空染成血色。
李长生是被冰凉的溪水呛醒的。他趴在浅滩上，左腿以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
晨曦透过山雾照在脸上，他数着呼吸强迫自己清醒——昨天晚上不知道有没有人像他一样逃出来。
这群不要命得憨憨，叫你们猖狂。火药是那么好玩得，自己得赶紧离开，昨天晚上把山寨搞成这样，万一活着得抓到我不把我碎尸万段啊。
"得...离开..."李长生咬住一截树枝，将脱臼的右臂狠狠撞向岩石。
“艹” 。剧痛让李长生眼前发黑，但手指终于能动了。摸索着从衣襟夹层取出三片晒干的龙血竭含在舌下，这是他在柴房偷偷藏的止血药。
现在李长生连方向都分不清楚，只能沿着小溪往下游走。
每一步都牵动着左腿的伤处，疼得他额头冒汗。溪水冰凉，浸湿了他的裤脚，却也让他混乱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他摸了摸怀里的龙血竭，己经用了一片，剩下的两片得省着用——这东西是他在后山悬崖边采的，年份足，止血效果极好，但极难寻到。
前面的溪水突然变急，撞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的裤管。他扶着旁边的树干站稳，抬头望去，上游的雾气里似乎有晃动的人影。
心跳陡然加快。他猫着腰退到岸边的灌木丛后，屏住呼吸。那影子越来越近，是个背着竹篓的男人，腰间别着把柴刀，裤脚沾着泥点，像是附近的猎户或药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