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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还未浸透松林的时刻，泠清寒己经醒了。她轻手轻脚地从床上坐起来，指尖触到枕边那个毛茸茸的松果玩偶——弟弟泠清然硬塞给她的"宝物"。宿舍窗外，早起的云雀正在松枝间跳跃，抖落几滴宿夜的露水。
"唔...才五点啊..."冷玖安迷迷糊糊的声音从隔壁床传来，"小寒儿你又做噩梦了？"
泠清寒摇摇头，从铁盒里取出一张全家福。照片里，父亲抱着刚满周岁的泠清然站在老家的松树下，母亲的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相纸边缘己经有些发软，显然经常被。
"想家了？"冷玖安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发梢带着草莓洗发水的甜香。
"我在计算父母上次任务的时间。"泠清寒的指尖划过照片上父亲肩章的星徽，"己经超出常规周期13天又4小时。"
窗外突然传来松果砸在玻璃上的轻响。云青砚倒挂在松枝上，正用树枝敲窗："两位大小姐，晨练要迟到了！"他的眼镜歪在鼻梁上，发间还夹着几根松针。
训练场上弥漫着松脂的清香。国楠教官今天出人意料地没有吹哨，而是让队员们围着那棵最老的松树站成一圈。
"今天不训练。"教官粗粝的声音罕见地柔和了几分，"家属探视日。"
队伍里瞬间炸开小小的欢呼。訾奕玄差点把水壶扔上天，被颜默然一个眼刀制止。只有泠清寒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着作训服的衣角——她记得父母正在出任务。
"泠清寒。"教官突然点名，"你家人申请了特别探视。"
会客室的松木桌上摆着一个熟悉的保温盒。泠清寒刚推开门，就被一道蓝色的小炮弹撞了个满怀。泠清然穿着她最喜欢的海军蓝背带裤，小手里紧紧攥着一把松枝。
"姐！姐！"一岁半的弟弟己经能说简单的词语，带着奶香的小身子在她怀里扭来扭去，"松！给！"
母亲站在窗边，晨光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她今天没穿军装，而是换了件月白色的旗袍，发间的银簪闪着温润的光。
"妈妈。"泠清寒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爸爸呢？"
母亲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又舒展开来："临时有个简报会议。"她打开保温盒，香甜的热气立刻弥漫开来，"尝尝，用老家新摘的松子做的。"
松子糕还带着温度，咬下去满口都是熟悉的甜香。泠清寒小口小口吃着，突然发现母亲左手无名指上那道疤痕——那是去年拆弹训练留下的。
"妈妈的手..."
"没事的。"母亲迅速把手藏到身后，转而从包里取出一个绣着松鹤的布囊，"清然给你准备的礼物。"
布囊里装着十几个小纸团，每个都歪歪扭扭地画着图案。泠清然兴奋地指着其中一个："姐！鸟！"展开后是勉强能辨认出的松树和飞鸟。
"他每天都要画一张给你。"母亲的声音温柔得像松间的风，"说等姐姐回来一起贴在墙上。"
窗外突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泠清寒抬头，看见父亲站在逆光里，肩章上的银星比往日更加耀眼。他的作战服上有新鲜的褶皱，右脸颊多了一道结痂的擦伤。
"爸爸！"泠清然立刻张开小手要抱。
父亲大步走来，身上带着松木和火药混合的气息。他单手抱起儿子，另一只手揉了揉泠清寒的发顶："我们的小队长又长高了。"
"左肩肌肉紧张度超标，右腿承重不均。"泠清寒盯着父亲的站姿，"您受伤了。"
父亲的笑声震得松木桌微微颤动："什么都瞒不过你。"他解开领口最上面的纽扣，露出锁骨处的绷带，"小擦伤，你妈妈己经处理过了。"
母亲突然别过脸去，银簪的流苏轻轻晃动。泠清寒注意到她攥紧的指节己经发白。
探视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分别时，泠清然哭得小脸通红，死死拽着姐姐的衣角不放。父亲不得不掰开他的小手指，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什么，小家伙才抽抽搭搭地松了手。
"下周..."母亲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把泠清寒的领花扶正，"记得按时吃饭。"
父亲塞给她一个小铁盒："老家松树下的土，想家了就闻闻。"
回训练场的路上，泠清寒在松林边遇见了云青砚。他正蹲在地上研究什么，听见脚步声立刻抬头："队长！你看这个——"
他掌心里躺着一颗奇特的松果，鳞片上带着天然的金色纹路，像极了父亲肩章上的星芒。
"送给你弟弟的。"云青砚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奶奶说这种松果能带来好运。"
夜色渐深时，泠清寒把弟弟画的"松鸟图"贴在床头。月光透过松枝的间隙，在纸面上投下流动的光斑。她轻轻打开父亲给的铁盒，故乡泥土的气息混着松香扑面而来。
宿舍门突然被轻轻叩响。冷玖安抱着枕头站在门口，眼睛红红的："我...我能和你一起睡吗？今天我妈妈没来..."
两个女孩挤在窄窄的单人床上，分享着同一盒松子糖。窗外，夜风拂过松林，发出海浪般的声响。谁也没有看见，基地最高的那棵松树上，一只布谷鸟正在月光下梳理羽毛——这个季节本不该有布谷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