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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西点十七分，泠清寒被怀里扭动的小家伙弄醒了。泠清然正用肉乎乎的小手拍打她的脸颊，嘴里嘟囔着含糊不清的词语："姐...松...鸟..."
晨光还未浸透宿舍的窗帘，泠清寒摸到枕边的夜光表，表面显示父母己经出发执行任务3小时又42分钟。她轻轻按住弟弟乱动的小手，指尖触到他手腕内侧那颗小小的褐色胎记——和父亲锁骨下的一模一样。
"嘘。"她把食指竖在唇边，这是他们在父母出任务时约定的小暗号。
泠清然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圆溜溜的眼睛在昏暗里闪着光。他穿着姐姐的旧训练T恤，衣摆垂到膝盖，像条滑稽的小裙子。
宿舍门被轻轻叩响三下。泠清寒把弟弟塞进被窝，光着脚去开门。云青砚站在走廊里，眼镜片上沾着晨露，怀里抱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
"炊事班顺的。"他压低声音，从包里掏出奶瓶和奶粉，"还有这个——"变魔术似的摸出个松果形状的磨牙棒。
泠清然从被窝里探出脑袋，看见磨牙棒立刻发出小小的欢呼。云青砚蹲下来和他碰了碰鼻子："叫哥哥就给你。"
"哥...哥..."小家伙口齿不清地喊完，一把抓过磨牙棒塞进嘴里。
晨训的哨声比往常晚了十五分钟。国楠教官站在松树下，目光扫过抱着弟弟的泠清寒，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今日训练调整。"教官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了八度，"带娃生存课。"
队伍里爆发出小小的骚动。訾奕玄差点被自己的鞋带绊倒，颜默然难得露出惊讶的表情。只有冷玖安欢呼着跑过来，伸手要抱泠清然："天呐！迷你版小寒儿！"
训练场被临时改造成育儿基地。云青砚正用战术绳和作训服给泠清然搭建简易秋千，夕绍瑜和苗若朝用松枝编了顶小帽子。远处，燕靖远正严肃地向一岁半的"学员"演示军体拳，泠清然学着他挥动小胖手的样子，笑得口水都流了出来。
"注意。"教官突然提高音量，"敌袭情境模拟。"
刺耳的警报声中，泠清寒条件反射地把弟弟护在怀里。云青砚迅速用防弹背心做了个简易背带："我来背他，你指挥撤离。"
泠清然被突如其来的警报吓到了，小嘴一瘪就要哭。冷玖安立刻摸出颗水果糖："看！会变魔术的糖哦！"糖纸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小家伙的眼泪瞬间收了回去。
演练进行到第三轮时，意外发生了。泠清然趁云青砚不注意，摇摇晃晃地跑向模拟火场。眼看就要踩到燃烧棒，泠清寒一个箭步冲过去，作战靴擦着火星把人捞了回来。
"危险。"她声音发颤，这是队员们第一次听见队长用这种语气说话，"绝对，不能，靠近。"
泠清然被姐姐罕见的严厉吓住了，小嘴张了张，突然"哇"地哭出来。他挣扎着从泠清寒怀里溜下去，跌跌撞撞地奔向松树林。
"清然！"
十五个少年特种兵集体追着一个蹒跚学步的娃娃，场面一度十分混乱。泠清然最后停在那棵最老的松树下，指着树干上新鲜的刻痕咿咿呀呀。泠清寒蹲下身，发现刻痕组成一个歪歪扭扭的"安"字——是父亲的字迹。
午餐时间，炊事班特意准备了儿童餐。泠清然坐在姐姐腿上，好奇地戳着餐盘里切成松树形状的胡萝卜。云青砚变戏法似的掏出个小飞机模型，成功换来小家伙主动吃下一口青菜。
"你爸妈...什么时候回来？"冷玖安小声问，把牛奶推到泠清然面前。
泠清寒看了眼腕表："原定72小时。"她没有说后半句——特殊任务从不会按原定计划进行。
下午的医疗课上，泠清然成了最佳教具。他乖乖让哥哥姐姐们练习测脉搏、量体温，甚至在冷玖安演示包扎时主动伸出小胖腿。首到云青砚拿出注射器模型，小家伙才躲到姐姐身后，把脸埋在她的衣摆里。
"不怕。"泠清寒轻轻拍着他的背，"就像被松针碰了一下。"
夕阳西沉时，训练场边的野花丛里飞来几只夜蛾。泠清然追着蛾子跑来跑去，突然被什么绊了一下。他跪坐在地上，盯着掌心蹭破的皮看了两秒，抬头寻找姐姐的身影。
泠清寒正在听教官讲解明日课程，突然听见熟悉的哭声。她转身时，看见云青砚己经蹲在弟弟面前，手里拿着——
"创可贴！"冷玖安惊呼，"你居然随身带卡通创可贴？"
云青砚耳朵尖都红了："上次医务室顺的..."他笨手笨脚地给小家伙贴上印着小熊的创可贴，又从兜里摸出颗糖，"吃糖就不疼了。"
泠清然接过糖，破涕为笑。他拽着云青砚的眼镜腿，含混不清地喊："哥...飞！"
当晚的宿舍比往常热闹十倍。泠清然裹着姐姐的作训服，坐在临时搭建的玩具堆中央。虞译年用弹壳做了个小风铃，晏泽言贡献出珍藏的战术手电筒——调成最柔和的星光模式。柏德贤甚至唱起了跑调的摇篮曲，吓得小家伙把脸埋进了冷玖安怀里。
"该睡觉了。"泠清寒看了眼手表，父母己经出发18小时又7分钟。
等最后一个队员离开，宿舍终于安静下来。泠清然蜷在姐姐怀里，小手攥着她的领花。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子。
"姐...爸...妈..."他突然含糊不清地念叨。
泠清寒轻轻拍着他的背，哼起母亲常唱的那首《松风谣》。窗外的松枝轻叩玻璃，像是某种回应。她摸出父亲留的小铁盒，故乡的泥土气息混着松香弥漫开来。
凌晨两点零六分，基地的警报系统突然轻微嗡鸣了一声。监控室里，某个屏幕短暂地闪烁了一下又恢复正常。最高的那棵松树上，一只布谷鸟振翅飞向夜空——这个季节，这个时间，本不该有布谷鸟活动的。
泠清寒在黑暗中睁开眼睛，怀里的小家伙睡得正香。她轻轻吻了吻弟弟的额头，那里有和母亲一样的淡淡香气。父母的任务代号"松露"显示在腕表屏幕上，后面跟着三个鲜红的问号。
窗外，松林的影子在地上蜿蜒，像一张逐渐收紧的网。而遥远的某处，一枚刻着松枝纹样的弹壳，正被人轻轻放进密码箱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