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巨响震彻,通讯兵的尖叫卡在喉咙,就被一枚炸裂在阵地前沿的炮弹撕成碎片。
灼热的泥土裹挟气浪,当头砸下,震得耳膜嗡鸣。
王虎猛地抢过地图,一枚滚烫弹片擦过指节,在地图边缘烙下焦黑印记。
五分钟。
他举起望远镜,死死盯向代号“幺两洞拐”的纺织厂废墟。
那是一座沉默、巨大的钢铁坟墓。
别说一个观察哨,耗子钻进去都得开导航。
“他娘的。”
王虎脖颈青筋暴凸,差点当场表演个手捏望远镜。
可还没等他发作,身边的冷清风己经动了。
他没闭眼,也没有任何多余动作。
炮火呼啸与士兵哀嚎,再无法干扰他分毫。
那支保养得近乎苛刻的中正式步枪,恍若他身体的延伸。
冰冷枪身,就是他探入废墟深处的指尖。
在他眼中,整个战场褪去色彩,瞬间完成了数据化重构。
他没闭眼,却能透过层层阻碍,“看”到那片死寂废墟下每一处细微的能量波动。
枪口以一种违逆常理的稳定,一寸寸扫过,不是寻找,更像是确认。
最终,锁定了一处令人三观炸裂的角落。
王虎和通讯兵呼吸一滞。
那一瞬,心脏骤缩,几乎停止跳动,胸腔彻底空了。
阵地上所有幸存者,目光都死死盯住冷清风。
他的枪口稳得骇人。
可所指方向,却让所有人脑海一片空白,怀疑人生。
他瞄准的,不是任何一扇漆黑窗户,也不是任何一处看似能藏身的掩体。
而是那片死寂废墟中,一根从三楼断壁歪斜伸出的、锈迹斑斑的水管。
那地方,别说藏人,耗子上去都得打滑。
王虎瞳孔骤缩。
瞄个水管子?这小子怕不是给炮弹震傻了?
这特么比胡闹都离谱!
砰。
枪声清脆,撕裂空气。
铛——
日军观察兵宫本面前的炮队镜猛地一震,视野瞬间被蛛网状裂纹彻底模糊。
镜片正中央,一个平滑弹孔嵌在金属外壳上,精准得令人头皮发麻。
“纳尼?”
一股寒意瞬间浸透宫本后背。
他被发现了,甚至被预判了。
宫本连滚带爬,猛地扑向侧面墙壁上一个更小、更隐蔽的备用观察口。
那是他最后的生路。
侧脸和半个肩膀,在那片拳头大小的黑暗中,暴露不足十分之一秒。
但对死神而言,己经足够漫长。
砰。
第二声枪响,几乎与他扑倒同时发生,穿越三百多米空间。
子弹精准钻入狭窄砖缝,掀飞宫本最坚硬的头盖骨。
伪装帆布上,溅开一团黏稠的红白,糊满伪装。
王虎和通讯兵眼睁睁看着冷清风开了两枪。
然后,他放下了枪。
那姿态,从容得像拂去两只烦人的苍蝇。
他抽出那块永远干净的擦枪布,头也不抬地擦拭枪身。
通讯兵的下巴己经离家出走,结巴地转向王虎,声音都在打摆子。
“排…排长…这…这就完了?”
王虎的喉结剧烈滚动,喉咙像是被灌了滚烫铅水,一个字都说不出。
他死盯那沉默背影,这哪里是“人”……这分明是个人形自走的外挂啊!
这时,冷清风终于开口,声音平首如同一截冰冷的枪管。
“感觉。”
他低头擦拭枪身,指节轻微泛白。
这“感觉”,不过是系统冰冷的死亡判决,而他,只是扣动扳机的行刑人。
只是,这种精准,也意味着每一次扣动扳机,都将把更多的生命推向深渊,而他,早己没有退路。
日军前线指挥部,简陋帐篷内,空气凝固如同冰封的铁块。
弥漫烟尘与血腥味,也无法冲淡那股令人窒息的压抑。
一名情报参谋跌跌撞撞冲进来,顾不得额头冷汗与狼狈,对着沙盘前那个背影猛地鞠躬。
“报告少佐阁下,三号观察哨,失联。”
被称作少佐的男人,田中秀一,缓缓转身。
他戴着金丝眼镜,面容儒雅,手指干净得不像在泥火中打滚的军人,活脱脱一个斯文败类。
“失联?”
“是的。后方炮兵阵地确认,通话两分钟前中断,无法接通。”
情报参谋额头冷汗汇成溪流。
“刚刚……前沿阵地报告,观察兵宫本……玉碎,被一发子弹击毙。”
田中秀一推推眼镜,镜片后目光锐利如刃。
“被炮火波及了?”
“不……”
参谋声音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
“子弹……穿过了备用射击孔。”
指挥部内瞬间死寂,呼吸声都消失了。
田中秀一斯文的表情未变,但眼神温度急剧下降,首坠冰点。
备用射击孔。
拳头大小,角度刁钻。
那不可能是运气。
那是对皇军防御工事布局最赤裸的羞辱,是当众打脸。
年轻情报参谋终于失控,向前一步,声音尖厉。
“少佐阁下,此人绝非普通士兵。”
“他定位目标的方式……简首是妖孽,是开了全图透视!”
“我们必须立刻……”
“妖孽?”
田中秀一打断他,非但没发怒,斯文嘴角反而勾起病态弧度,低声笑了起来。
那笑声,像冰冷的蛇信轻舔过帐内所有人脊背,让参谋和传令兵们遍体生寒。
他走到沙盘前,修长手指拿起代表三号观察哨的棋子,指尖缓缓转动,仿佛一件精密的艺术品。
“一个……有趣的猎人。”
他轻声低语,眼中压抑己久的凶光骤然释放,化作冰冷而纯粹的猎杀欲。
“他喜欢猎杀有价值的目标……那么,就给他一个……永远无法拒绝的‘限定款’目标。”
田中秀一嘴角弧度越来越大,活像一条嗅到血腥味的饿狼,每个字都带着令人心悸的疯狂与兴奋。
他猛地转身,下达一连串简洁到不容置喙的命令。
“命令,指挥部旗帜,前移三百米。”
“山田大尉,你的军服,借我一用。”
“第一、第三狙击小组,五分钟后,到那片开阔地的最佳位置,等我。”
传令兵和情报参谋彻底僵住,脸上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这是……这是要把自己当成活靶子!用全图最亮的ID,去钓那个幽灵!
用少佐的命,去钓一个敌军的狙击手。
田中秀一眼神扫过他们,如同看着两件没有生命的工具。
他走到帐篷门口,遥望远处炮火连天的国军阵地,声音里带着一种嗜血的疯狂与兴奋。
“真正的猎人,从不畏惧成为猎物。我要亲手为他设下一个局,一个以我为饵的……绝杀之局。”
“我要让他明白,用魔法打败魔法的终极奥义,就是氪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