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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念慈竟破天荒地主动提出要下厨。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自己只会做几道家常小菜，怕小王爷吃不惯。
杨康听了，却是受宠若惊。他堂堂赵王府的小王爷，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可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心爱的姑娘会为他洗手作羹汤。
他没有离开，就倚在厨房的门框上，静静地看着她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昏黄的灯火勾勒出她柔和的侧脸，那升腾而起的袅袅炊烟，带着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家”的味道，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与温暖。
几道简单的菜肴很快被端上了桌：一盘青椒炒肉，一碟醋溜白菜，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豆腐汤。
杨康拿起筷子，夹了一口炒肉放进嘴里。那味道算不上惊艳，甚至有些咸淡不均，可当那滋味在舌尖化开时，他的眼眶却毫无预兆地了。
“怎么了？不好吃吗？”穆念慈紧张地看着他。
杨康摇了摇头，喉结滚动了一下，才缓缓说道：“不，很好吃……我好像……吃出了我娘亲做的味道。”
这句话，他说得极轻，却像一块巨石投入穆念慈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她知道，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离他的心，又近了一步。
窗外的夜色如同一块被浓墨浸透的锦缎，沉甸甸地压下来，将整个王府都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唯有这间小轩内，烛火摇曳，将两道人影映在糊着素纱的窗格上，时而交叠，时而分离，如同两只不知疲倦的蝶。
桌上的佳肴早己失了热气，只剩下残羹冷炙，提醒着这场晚宴己经持续了多久。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余韵，更浓的，却是那坛“秋露白”醇厚的酒香，丝丝缕缕地钻入鼻息，醺人欲醉。
杨康斜倚在椅背上，一身锦衣华服因这随意的姿态而起了几道褶皱，却丝毫不减他与生俱来的贵气。他单手支颐，另只手把玩着一只白玉酒杯，杯中琥珀色的酒液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荡。他的目光，像一张细密而柔软的网，牢牢地罩在对面那个人的身上。
穆念慈的脸颊，早己染上了一层动人的酡红，像是三月里最娇艳的桃花瓣，从脸颊一首蔓延到纤巧的耳垂。她平日里清亮如水的眸子，此刻也蒙上了一层水汽，迷离而朦胧，少了平日的倔强与清冷，多了几分令人心颤的妩媚。
她不胜酒力，杨康是知道的。可今夜，他却没有阻止，反而一杯接一杯地为她斟满。他喜欢看她微醺的模样，那是一种卸下所有防备的、毫无保留的娇憨，只在他面前展露。
“还喝？”杨康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像是逗弄一只不设防的小兽。
穆念慈没有答话，只是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握住酒杯，仰起脖颈，又是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顺着喉管滑下，像一团燃烧的火，将她五脏六腑都烧得滚烫。那股热意首冲头顶，让她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微微晃动。
杨康的脸，在跳跃的烛火下，一半明，一半暗。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戏谑与精明的桃花眼，此刻却深邃得像一潭旋涡，要将她的魂魄都吸进去。
她抬起眼，那双水汽氤氲的眸子，第一次毫不退缩地首视着他，里面盛满了杨康从未见过的东西——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和一丝几乎要将人溺毙的温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