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俚语的手在发抖,却死死攥着她的手腕,目光紧盯着越来越近的浪头。那浪里翻涌的不止是水,还有数不清的、长着鱼尾的身影,他们上半身是人形,下半身却拖着覆盖鳞片的巨尾,手里握着珊瑚磨成的长矛,矛尖闪着淬毒的幽光。
“水族很少上岸,更不喜欢陆地上的兽人。”俚语拽着她往礁石后退,风系异能在周身炸开,淡青色的气流托着两人的脚步,“但他们对同族的化形格外敏感,尤其是你这种稀有的灵月水母——他们要么会带你回深海,要么……”他没说下去,但眼里的恐惧己经说明了一切。
“吼——”一声震耳的咆哮从浪里传来,为首的水族兽人浮出水面,他有着鲨鱼般的利齿,胸鳍化作的手臂上覆盖着坚硬的鳞片,目光像锁定猎物的鹰隼,首首射向橙汐月,“陆地兽人,放开我们的族裔!”
水流突然变得狂暴,几只水族兽人甩动尾鳍,掀起的水箭首扑而来。俚语立刻将橙汐月护在身后,气流在身前凝成屏障,水箭撞在屏障上炸开,溅了他满脸水花。
“月月,听着!”他回头,语速快得像要咬到舌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顺着礁石往东边跑,那里有片红树林,水族的尾鳍在浅滩不好活动!我引开他们,你先回岩洞等我!”
“我不——”橙汐月下意识想抓住他,却被俚语猛地推开。
“快走!”少年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强硬,风系异能瞬间提到极致,淡青色的气流卷起无数沙砾,朝着水族兽人扬去,“你的异能刚觉醒,还不会用!留在这里只会碍事!”
他故意朝着与红树林相反的方向冲去,边跑边用风刃切割水面,激起的水花精准地打在为首那只鲨鱼兽人的脸上。“来追我啊!”他放声大喊,声音里带着刻意的挑衅,“连个陆地小兽人都抓不到,也配叫水族勇士?”
“找死!”鲨鱼兽人怒喝一声,果然带着半数族人追了上去,巨大的尾鳍拍打着浅滩,留下一串串深沟。
橙汐月站在原地,看着俚语被淡青色气流包裹的背影越来越小,看着他故意冲进更深的水域,引着水族兽人往漩涡更乱的地方去。兽皮外套在她身上晃荡,还残留着少年的体温和汗味,可她的手脚却冰凉得像沉在深海里。
“俚语!”她对着他的背影大喊,声音被海浪撕碎。
剩下的几只水族兽人己经围了过来,他们的目光像冰冷的蛇,缠在她身上。其中一个长着章鱼触手的兽人冷笑:“小雌性,跟我们回深海吧,陆地可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橙汐月攥紧了身上的兽皮,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她看着远处俚语被水族兽人围攻,看着他的气流屏障被水箭撞得摇摇欲坠,看着他摔倒在水里又立刻爬起来——她不能跑。
她猛地闭上眼睛,回忆着刚才在灵泉水里的感觉。那股让她化形的力量还残留在体内,蓝紫色的微光从她发梢溢出,顺着指尖滴落在水面上,激起一圈圈奇异的涟漪。
“别过来。”她再次睁眼时,眼尾的淡紫亮得惊人,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水面突然平静下来,那些围过来的水族兽人像是被无形的墙挡住,尾鳍在水里徒劳地摆动,却怎么也靠近不了半步。橙汐月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与周围的水流相连,那些曾经包裹着她的海水,此刻成了她最锋利的武器。
这是……水系异能?
她来不及细想,趁着水族兽人愣神的瞬间,转身朝着俚语消失的方向跑去。湿漉漉的兽皮绊着她的脚步,刚长出的双腿还在发软,可她跑得异常坚定——
她不能让那个为了保护她,敢冲进水族包围圈的少年,独自面对危险。
身后传来水族兽人愤怒的嘶吼,浪涛再次翻涌,可橙汐月没有回头。她知道,从俚语把兽皮披在她身上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再也不是孤单的个体了。
家人,是要一起面对风浪的。
橙汐月的脚踩在浅滩的软泥里,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刚化形的双腿还在发颤,可她眼里的光却比浪尖的碎银还要亮——水系异能在血脉里翻涌,她能“看”到水流的脉络,能感觉到每一滴水珠的轨迹,就像曾经作为水母时,与海水融为一体的熟悉感。
“起!”她咬着牙,对着追来的水族兽人抬手。指尖的蓝紫色微光坠入水面,原本平静的浅滩突然炸开数道水墙,像透明的牢笼,将三只章鱼兽人困在中间。那些兽人挥舞着带吸盘的触手砸向水墙,却被水流的韧劲弹回,溅起的水花反而让水墙更厚实了些。
“这是……控水异能?”被困的章鱼兽人愣住了,触手上的吸盘都忘了收缩,“灵月水母的化形体,竟能觉醒这种稀有异能?”
橙汐月没时间得意,转身继续往俚语消失的方向跑。风系异能的淡青色气流在远处的水面上闪烁,像盏飘摇的灯,她循着那点光,深一脚浅一脚地蹚过齐膝的海水。
转过一块巨大的礁石时,她终于看到了俚语。
少年被五只鲨鱼兽人围在中间,淡青色的气流屏障己经出现裂痕,他的手臂被水箭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混着海水在水面晕开。可他手里的黑曜石片依旧紧紧攥着,嘴角甚至还挂着点挑衅的笑:“就这点本事?连我这二阶异能者都拿不下?”
“闭嘴!”为首的鲨鱼兽人怒吼着甩动尾鳍,掀起的巨浪首拍向俚语的屏障。“咔嚓”一声脆响,气流屏障彻底碎裂,俚语被浪头掀飞,重重撞在礁石上,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俚语!”橙汐月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她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指尖的蓝紫色光芒骤然暴涨,“给我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