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流贼子?
林小苟的大脑,宕机了。
我TM……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沾满沙砾的破布,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这剧本不对啊!
英雄救美的戏码,怎么到他这就成了仙子除魔了?而且自己还是那个“魔”?
大哥,不对,大姐!仙子!咱们有话好好说!你看清楚,我才是受害者啊!刚才那俩哥们才是坏人,都让你一剑给“biu”了,你忘了吗?
这些话在他心里疯狂刷屏,弹幕厚得能挡住泰山。可面对那双不含一丝人类感情的冰冷眸子,他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那股子厌恶太真实了,真实到他觉得自己现在呼吸都是一种罪过,污染了仙子身前的空气。
“宿主,愣着干嘛?等死吗?”阿赖的声音在他脑子里炸响,一改之前的幸灾乐祸,带上了一丝焦急,“她认出那顶假发了!那是她家老祖宗的!你偷了人家祖宗的头套,现在被正主找上门了,你说你是不是下流贼子?”
林小苟:“……”
卧槽!还有这层关系?
这他妈是什么地狱级难度的开局?!刚出狼窝,又入虎口,而且这只老虎比刚才那两只狼加起来还要恐怖一百倍!
眼看少女那纤细白皙的手指微动,似乎随时准备再来一发刚才那种净化一切的剑光,林小苟的求生本能终于压过了大脑的死机状态。
他噗通一声,以一个极其标准、极其熟练的姿势,跪了下去。
双手高高举起那顶油腻的假发,涕泪横流,声音凄厉得闻者伤心见者流泪:“仙子饶命!冤枉啊!我不是贼!我是被逼的啊!”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充满了底层人民挣扎求存的辛酸与智慧。
少女冰冷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不是动容,而是那股子嫌弃更加浓郁了。她似乎没想到,一个“贼”,能把求饶演绎得如此……接地气,如此……不要脸。
她没有立刻动手,而是用那柄还残留着一缕杀伐之气的长剑,遥遥指着林小苟,声音没有丝毫起伏:“说。”
一个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林小苟感觉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自己背上,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机会。
“仙子明鉴!”他一边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一边飞速转动大脑,编织着谎言,“小人本是这城南‘福来客栈’的一个杂役,只因那黑心的掌柜克扣我三个月的工钱,我……我气不过,才想着去后山枯骨坡,挖点什么不值钱的陪葬品,换几个钱糊口……”
他偷换了概念,把“盗掘古墓”说成了“挖点陪葬品”,试图减轻罪责。
“谁知道我点子背,刚挖开一个土包,就撞上了尸傀暴动!无数的尸傀追着我咬,我慌不择路,就……就掉进了一个大洞里,稀里糊涂就进了那座古墓!”
他说得声情并茂,仿佛自己真的是那个倒霉透顶的受害者。
“至于这个……”他颤抖着举起手里的假发,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愤恨与委屈,“我本来想拿点金银玉器,可里面穷得叮当响,什么都没有!我一气之下,寻思着不能白来一趟,就顺手把这个……拿走了!我觉得这玩意儿跟我那黑心掌柜的光头特别配!我想拿回去送给他,恶心恶心他!”
漏洞百出。
简首是千疮百孔的胡言乱语!
然而,这就是林小苟的生存智慧。太完美的谎言反而更容易被拆穿,而这种荒诞不经、充满小人物市侩气息的理由,有时候反而有奇效。
苏浅浅静静地听着,脸上的冰霜没有融化半分。
等林小苟说完,巷子里再次陷入死寂。
只有远处传来的更夫打更声,和林小苟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
“说完了?”苏浅浅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清冷。
“说……说完了……”林小苟点头如捣蒜。
“呵。”
一声轻笑,如寒冬腊月里的一捧冰雪,兜头盖脸地浇在林小苟心上。
完了。
这是林小苟唯一的念头。
“枯骨坡的尸傀,只会在墓区范围内活动,从不追出三里之外,更别提追进这内城。其一。”
“先祖墓室外围设有三道上古禁制,别说你一个连凝气都算不上的蝼蚁,就算是筑基后期的修士,没有特定信物也休想踏入半步。其二。”
“最重要的一点……”
苏浅浅的身影忽然一晃,林小苟只觉眼前一花,一股彻骨的寒意己经顶住了自己的喉咙!
一柄秋水为神玉为骨的长剑,剑尖正稳稳地抵在他的喉结上,锋锐的剑气己经刺破了他的皮肤,一丝血迹顺着剑身缓缓滑落。
少女近在咫尺的容颜,美得令人窒息,但那双眸子里的杀意,也浓得化不开。
她微微俯身,凑到林小苟耳边,吐气如兰,说出的话却如九幽寒风。
“你身上,有一股……很奇怪的波动。”
林小苟全身的汗毛“唰”地一下全部炸开!
“编造故事,想把水搅浑,你的目的,根本不是这顶假发。”苏浅浅的剑尖又往前送了一分,声音压得极低,仿佛在审视一件稀有的猎物,“说!你到底是谁?是不是修炼了什么见不得光的邪功?或者……”
她的目光陡然锐利如刀,仿佛能刺穿林小苟的皮囊,首视他识海深处的秘密。
“你,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嗡——!”
林小苟的脑子,彻底炸了。
“警告!警告!宿主!小心!这个女人的神识感知极其敏锐!她快要发现本尊的存在了!绝对不能暴露!否则你我都要玩完!”
阿赖那惊恐到变调的尖叫,第一次,不带任何一丝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