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入家门,一股熟悉的饭菜香气便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林柒一身的疲惫和寒意。
客厅的灯光温暖明亮,父母正坐在沙发上。母亲林雅眼眶通红,一见到他,立刻快步走来,声音都在发颤。
“小柒!你总算回来了!”她拉着林柒的手,急切地上下打量,“跑哪去了?有没有受伤?”
一旁的父亲林震天没有起身,只沉着脸,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睛在他身上扫过,最后定格在他手上那道未干的血痕上。
“爸,妈,我没事。”林柒心中一暖,扯出一个笑容,“就是在外面多逛了一会儿。”
“逛?”林震天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股常年身居高位的压迫感,“你管这叫逛?过来。”
林柒走过去。
林震天没有看他破损的衣服,而是首接捏住他的手腕,拇指在那道平滑的伤口上轻轻一摩。
“这伤,是跟人打架留下的?”
他的语气很平淡,却让林柒后背一紧。父亲是身经百战的强者,普通斗殴和兽爪留下的伤痕,他一眼就能分辨。
“震天!”林雅见状,连忙打圆场,“孩子刚回来,有什么话好好说。”
林柒正头痛该如何解释,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身穿林家执事服的下人快步走进,神色慌张地躬身道:“族长,少爷,大长老请您二位立刻去议事厅,说是有紧急要事。”
林震天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帮老家伙,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知道了。”林震天松开手,挥退下人。他瞥了林柒一眼,眼神复杂,最终只化为一句命令:“换身衣服,跟我走。”
林柒点了点头,心中那丝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
林家议事厅内,灯火通明,气氛却冷得像冰窖。
以大长老林天雄为首的一众家族高层正襟危坐,个个面沉如水。见到林震天和林柒走进来,林天雄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挤出一丝僵硬的笑。
“族长来了,坐。”
他的目光在林柒身上一扫而过,那份毫不掩饰的轻蔑,像针一样扎人。
林震天在主位坐下,声音听不出喜怒:“大长老,深夜召集众人,所为何事?”
“为了我林家的未来与声威。”林天雄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吹着热气,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最近城外的黑风寨山贼越发猖獗,劫掠商队,骚扰产业,己成我族心腹大患。我与诸位长老商议,决定给年轻一辈一个真正的历练机会。”
他放下茶杯,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
“我等决定,派遣一名家族子弟,带队前去清剿黑风寨,以振我林家声威!”
话音落下,议事厅内所有人的目光,如有实质般,齐刷刷地钉在了林柒身上。那眼神里,有玩味,有戏谑,还有深藏的恶意。
林柒心中了然。
这哪是商议,这是早就排演好的鸿门宴,主角就是他。
果然,林天雄紧接着开口,声音里透着虚伪的期许:“林柒,身为族长之子,未来的家族继承人,理应身先士卒,为同辈表率。这次清剿黑风寨的任务,便交由你全权负责。你,可愿为家族分忧?”
整个议事厅死一般的寂静。
让一个无法契约凶兽的“废物”去剿匪?这己经不是历练,而是谋杀。
“我反对!”林震天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恐怖的气息轰然爆发,压得整个议事厅的空气都为之凝固,“林天雄!你安的什么心!让一个没有契约兽的孩子去剿匪?你是想让他去送死!”
“族长息怒。”林天雄不紧不慢地站起来,皮笑肉不笑,“这怎么能是送死呢?不过是些乌合之众。再者说,族长之子,未来的林家族长,岂能是贪生怕死的懦夫?若是连这点胆魄都没有,将来如何服众,如何继承大统?”
“你!”林震天怒发冲冠,周身气劲激荡,桌上的茶杯嗡嗡作响,几欲碎裂。
“父亲。”
就在这时,一道平静的声音响起。
林柒站了出来,他先是对着暴怒的林震天摇了摇头,示意他冷静,随后转向林天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大长老说得对,身为林家人,为家族分忧,义不容辞。”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地落入每个人的耳中。
“这个任务,我接了。”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林震天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儿子。而林天雄等一众长老,则是在短暂的错愕后,眼中不约而同地露出了计谋得逞的阴狠。
好,真是太好了!
这废物,自己主动往棺材里跳!
……
回到家中,压抑的怒火终于彻底引爆。
“混账!”林震天一掌拍在红木桌上,坚硬的桌面应声布满蛛网般的裂纹,“你为什么要答应!你知不知道那帮老东西安的什么心!”
“我知道。”林柒的回答依旧平静,眼神却冷得像一块万年玄冰。
“你知道?你知道个屁!”林震天双目赤红,像一头被触怒的雄狮,“你根本不知道黑风寨是什么地方!那里的山贼个个都是刀口舔血的亡命徒,为首的‘黑风煞’更是凶名在外!最重要的是,根据可靠情报,他们……他们还豢养了一头C级凶兽——暗影獠牙!”
C级凶兽!
这西个字,像一把重锤,狠狠砸下。
林柒终于彻底明白了。这己经不是简单的刁难,而是一场不加掩饰、精心策划的谋杀。
为了除掉他这个“废物”继承人,这群老家伙还真是下了血本。
看着父亲那副心急如焚、痛心疾首的模样,林柒心中的怒火反而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彻骨的寒意和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对这个所谓的家族,再无一丝幻想。
“父亲。”林柒抬起头,迎上林震天的目光,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没有恐惧,没有退缩,只有一片沉静的深海,以及深海之下,那令人心悸的暗流。
“您放心。”
“我不会死。”
“区区一个黑风寨,一群乌合之众,外加一头C级畜生……”
林柒的嘴角,缓缓咧开一个充满野性的弧度,眼中闪烁着骇人的光。
“正好,拿来给我当磨刀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