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陆家顶层宴会厅的水晶灯在傍晚六点准时亮起，像把碎钻撒进流动的星河。
苏晚栀站在二楼回廊，指尖轻轻着耳垂上的珍珠耳钉——这是陆时宴今早塞进她手心里的，说是“晚宴需要”。
楼下忽然响起低低的抽气声。
她垂眸望去，只见宋知夏正扶着楼梯扶手拾级而上，月白色真丝礼服的剪裁与三年前陆家年会上那张传遍财经版的照片分毫不差。
珍珠项链绕在颈间，连发间那朵珍珠簪花的位置都与旧照重合。
“苏小姐。”林晓薇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宋知夏的航班记录显示她三天前从巴黎飞香港，转机时特意去了高定工坊。监控拍到她取走了这套礼服的复制品。”
苏晚栀的指甲在掌心掐出浅痕。
三年前那张照片里，陆时宴穿着定制西装站在宋知夏身侧，背景是陆家新收购的酒店。
后来她才知道，那天正是陆时宴爷爷宣布“未婚不得继承”的日子。
“让人查她最近接触的人。”她低声说，目光扫过宋知夏腕间的翡翠镯子——那是陆老夫人年轻时最爱的款式，“特别是录音设备。”
宴会厅中央的香槟塔开始流动时，宋知夏终于走到陆时宴面前。
苏晚栀站在十米外的酒柜旁，看得清她眼尾的泪痣如何随着笑容轻颤：“时宴，我听说爷爷最近总念叨当年我陪他下围棋的事。”
陆时宴端着香槟的手顿了顿。
苏晚栀注意到他无名指的婚戒在灯光下闪了闪——那是今早她亲手给他戴上的，说“契约婚姻也要有仪式感”。
“宋小姐。”他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玉石，“爷爷现在更爱和晚栀下五子棋。”
宋知夏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扬起：“对了，我给大家准备了份小礼物。”她转身看向舞台，“听说今天有媒体朋友在场，不如一起听听？”
宴会厅的音乐戛然而止。
大屏幕亮起时，苏晚栀的心跳突然加快——那是她三天前在酒店咖啡厅的监控画面。
画面里她坐在靠窗位置，对面是沈慕辰。
“陆总只是权宜之计。”熟悉的声音从音响里炸出来，“等苏氏重新上市，我自然会和他解除契约。”
宾客席炸开一片抽气声。
王记者的相机快门声密集得像暴雨，镜头首怼苏晚栀的脸。
“苏夫人这是……”
“陆总被绿了？”
“契约婚姻果然靠不住。”
苏晚栀看着陆时宴转过的侧脸。
他的下颌线绷成锋利的刀，眼底翻涌的暗色让她想起暴雨前的海面。
但当他的目光扫过来时，她却对着他轻轻摇头——那是他们昨晚在书房对过的暗号：我有准备。
“各位。”她踩着高跟鞋走上舞台，裙摆扫过地毯的声音像根细针，“这段录音听起来很真实，可惜是假的。”她调出平板里的波形图，“真正的对话发生在我和沈先生讨论苏氏重组方案时，但各位听到的内容，是把‘陆总’‘权宜之计’‘解除契约’这些词从不同语境里剪接出来的。”
沈慕辰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你血口喷人！”
“拦住他。”苏晚栀看向门口的安保，“陆氏的宴会厅，可容不得人随意退场。”
林晓薇带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人从后台出来。
男人打开笔记本电脑，现场播放了三段录音：“这是苏小姐原音，这是沈先生原音，最后这段……”他调出一段变声后的音频，“是模仿苏小姐声线的合成音。”
他转向宋知夏：“宋小姐需要试试吗？用您的声音说句‘陆总只是权宜之计’，我可以现场合成。”
宋知夏的指尖掐进掌心，粉底下的皮肤泛出青白。
她腕间的翡翠镯子“当啷”一声撞在桌角——那是陆老夫人去年捐给慈善拍卖的物件，拍品目录上明明白白写着“己售出”。
“宋小姐很喜欢陆家的旧物？”苏晚栀忽然笑了，“不如让老夫人看看这只镯子？她上个月还说，当年丢了镯子哭了整整三天。”
台下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
陆时宴不知何时站到了舞台边，目光像团烧得极旺的火，将宋知夏从头烧到脚。
“我不需要解释。”他抓起苏晚栀的手，婚戒与她的钻戒碰出清脆的响，“因为我信她。”他对着所有镜头扬起交握的手，“从今天起，任何关于她的谣言，都将视为对我本人的攻击。”
宴会厅响起零星的掌声，逐渐汇成片。
宋知夏攥着手机的手在发抖，屏幕上是未发出的消息：“计划失败，启动B方案。”
深夜的更衣室飘着百合香。
苏晚栀摘下耳环时，一张纸条从镜台缝隙里滑出来。
她捡起看时，只觉后颈发寒——
“你以为赢了？游戏才刚开始。”
字迹锋利如刀，像用刀尖刻在纸上的。
落款是个陌生的签名，却让她想起三年前那个暴雨夜，父亲被押上警车时，对方西装袖口露出的袖扣纹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