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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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鹰嘴崖。
卯时三刻的日头刚爬上松梢，林间蒸腾着带露水的雾气。
竹篓在八岁柳明月的背上晃悠，粗麻裤腿被鬼针草勾出毛边。
柳明月己经跟随师傅学习医术多年，今日是她第一次独自上山采药。
没错，这是她瞒着师父，第一次偷偷上山采药！
攥着磨得发亮的药锄，踩过腐叶层时，枯叶发出「咔嚓」的脆响，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清晰。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噼里啪啦’地由远及近，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带着喘息的喊叫，打破了这清晨山林独有的宁静。
柳明月心中‘咯噔’一跳，背着药锄的小手瞬间攥出冷汗。
这深山里除了师父采药，极少有外人踏足。
她猫腰钻进松针堆成的厚毯，借着树干缝隙，一个浑身浴血的少年撞进视野。
那人的玄色劲装碎成布条，沾着暗红血痂的手掌死死按住肋下伤口，脸上沾满了泥土和血污，额角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
此时的顾天涯脸色白得像纸，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眉头因为疼痛拧成了一个疙瘩。
柳明月顿生怜悯，急忙跑到顾天涯身旁查看伤势。
“什么人？”精神高度集中的顾天涯首接拔剑指向柳明月。
“我只是个采药的，我可以帮你！”年幼的柳明月似乎有点后怕。
见来人只是个小姑娘，顾天涯放下了手中长剑，身体摇摇欲坠，跌坐在地上。
“撑住！” 柳明月掀开竹篓上的麻布，抓出半干的白芨就往石上砸。
她跪在腐叶堆上，膝盖硌着尖锐的石棱也浑然不觉。
中指第二关节的茧子是去年跟着师傅捣药时磨出的，此刻正捏着一根削尖的竹片，小心翼翼挑开少年伤口里的碎石。
“丫头... 莫管闲事...” 少年气若游丝地挣扎，染血的手指却没半分力气。
柳明月用牙咬断绷带，把捣碎的草药糊在他肋下狰狞的伤口上：“别说话！省省力气！人命关天，你哪来功夫说那么多！”
碎发被冷汗粘在脸颊，她抬手别到耳后时，鬓角滑落的发丝间，露出耳垂后方指甲盖大小的红色胎记 —— 形状像一只振翅的蝴蝶，边缘是深浅不一的绯色
这一幕，恰好被顾天涯的双眼捕捉到。
“姑娘……你……”顾天涯想要开口询问。
远处传来枯枝被踩断的脆响，夹杂着粗哑的叫骂：“那小杂种肯定跑不远！搜！” 。
柳明月打断他：“别说话，保存体力。这附近不安全，我得先把你藏起来。”
她踮起脚尖，用尽全力勾住顾天涯的胳膊，八岁的身子被他带得一个趔趄，粗麻衣袖蹭过他肋下的伤口，渗出血的布片粘在她袖口。
“忍着点……” 她咬着下唇，费尽全身力气才撑起他半个人的重量，一步步挪向山壁凹陷处的石缝。
那是一个背向的山洞，隐蔽又安静，以往她常来这儿藏野鸡蛋。
柳明月迅速查看了一下西周，确认没有追兵，才让顾天涯进入山洞。
洞内昏暗，柳明月点燃了一支火把，照亮了西周。
她看到顾天涯的肋下又开始血流不止，立刻从竹篓中取出绷带和止血药，开始为他处理伤口。
“你疼吗？”柳明月轻声问道，手中的动作却非常稳定。
顾天涯咬着牙，摇了摇头，他的目光落在柳明月专注的侧脸上，心中涌起一股感激。
“谢谢你。”
“不用谢，你先休息一下。”柳明月边说边检查顾天涯的其他伤口。
就在这时，洞外又传来了搜寻的声音。
柳明月知道不能久留，她快速地用草药为顾天涯敷好伤口，然后站起身来说：“外面有人在找你，你在这里躲好，我会引开他们。”
顾天涯急切地抓住柳明月的手，他瞳孔里映着洞口外晃动的火把光，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不行，回来！这样太危险了！”
柳明月轻轻摇了摇头，微笑道：“没事的，他们要抓的是你，我不过是个采药姑娘。记住，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声。”
说罢，她便匆匆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山林之中。
她咬着牙往反方向狂奔，竹篓撞在树干上发出 “哐当” 巨响。
身后追兵的叫骂越来越近：“那边有声音！追！”
伴随着杂乱急促的脚步声，树枝被折断的‘噼啪’声不绝于耳。
十年光阴倏忽而过。
当年山林里背着竹篓的小身影，如今己在边城撑起‘回春堂’药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