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雪梅攥着宽大的睡袍衣角,脑袋微微低垂,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圆润的脸颊还沾着水汽,显得格外软糯:“晚上……晚上我睡哪里呀?”她抬眸看向虎罗炽和鹤汀,手指不安地绞着衣摆,“还有刚刚,你们出去那么久……是有什么发现吗?不会……不会是暗物质家族又来找麻烦了吧?”
她眨巴着那双澄澈的眼睛,明明身材丰腴,可小巧的鼻梁、的唇瓣,还有说话时不自觉抿嘴的模样,活脱脱像只无辜又惹人怜爱的幼兽。发梢滴落的水珠砸在睡袍上,晕开小小的深色痕迹,更是为这份柔弱添了几分真实感。
虎罗炽喉结动了动,别开视线不去看她湿漉漉的眼神,银甲上的光子微微发烫:“二楼有独立客房,床品都是新换的。”他顿了顿,余光瞥见她攥紧衣角的手,语气不自觉放软,“不用担心暗物质家族,他们不敢再闹事。”
鹤汀则抬手拂去她发间残留的水珠,淡青色粒子轻柔地滑过她泛红的脸颊,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只是例行巡查周边能量波动,一切都很平静。”他指尖凝聚的奇异粒子在她眼下轻轻一扫,驱散了那抹若有若无的疲惫,“倒是你,泡了这么久温泉,该早点休息。”
唐雪梅“哦”了一声,垂下脑袋,看起来有些失落:“那就好……我还以为又要连累你们了。”她吸了吸鼻子,突然抬头露出个甜甜的笑,圆润的脸颊挤出两个浅浅的酒窝,“谢谢少将,谢谢博士!有你们在,我就什么都不怕啦!”
她蹦蹦跳跳往楼梯跑去,宽大的睡袍下摆扫过地面。跑到拐角处时,还不忘探出脑袋,朝两人挥了挥手,这才消失在楼梯尽头。待脚步声彻底消失,鹤汀与虎罗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无奈与纵容。
“这丫头……”鹤汀轻笑一声,指尖无意识着残留的奇异粒子,“明明4S级精神力强得惊人,偏要装成小兔子。”
虎罗炽双臂抱胸,冷哼一声,却藏不住眼底的笑意:“还不是被暗物质家族欺负怕了。”他转身走向露台,望着粒子海翻涌的幽蓝浪花,声音低沉,“不过唐兰的事不会就此了结,暗物质家族主脉,怕是要出招了。”
鹤汀跟上前,月光为他的长袍镀上银边:“所以更要看好她。”他的目光落在唐雪梅消失的方向,“总觉得……她远比表面看起来要复杂。”
夜风卷着粒子海的咸涩吹来,将两人的对话吹散在夜色里。而此刻躺在客房大床上的唐雪梅,望着天花板闪烁的星轨灯,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她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眼底却满是清醒与算计——柔弱是她的保护色,呆萌是她的伪装网,在这粒子星的漩涡里,只有藏好利爪,才能一击致命。
唐雪梅是被冻醒的。
意识还陷在粘稠的黑暗里,鼻尖先捕捉到熟悉的霉味——那是暗物质家族矿洞边缘,漏风石屋的味道。风从墙缝里钻进来,像无数细针扎在脸上,她缩在石屋角落,身上裹着件满是破洞的灰袍,冻得牙齿打颤。
“看啊,这就是那个连熵鼠都嫌弃的废物!”
唐兰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鞭子,抽在梦境里。她穿着崭新的暗纹裙,身后跟着唐薇和几个杂役,手里拎着半块发霉的熵饼,故意在石屋门口晃悠。熵饼的酸臭味混着霉味,刺得唐雪梅的胃一阵抽搐——她己经三天没吃东西了。
“想要吗?”唐兰把熵饼扔在地上,用靴尖碾进泥里,“跪下给我磕三个头,我就把它赏你。”
石屋里的冷风更冷了。唐雪梅看着那块沾满泥污的熵饼,喉咙里发紧。她饿,饿到眼前发黑,饿到能听见自己肠子绞在一起的声音。可膝盖像生了根,怎么也弯不下去。原主的记忆里,这是她七岁那年的冬天,刚被查出精神力F级,从主脉贬到矿洞杂役处。
“不跪?”唐薇突然捡起块冻硬的石头,狠狠砸在她背上,“给脸不要脸的废物!主脉的熵核碎晶你没份,连杂役的口粮都想抢?”
石头砸在背上,疼得她蜷缩起来。她想喊,想告诉她们自己没有抢,是杂役头故意克扣她的口粮。可声音卡在喉咙里,只能发出呜呜的呜咽。
唐兰突然笑了,蹲下来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那双覆着灰鳞的手冰凉刺骨,指甲几乎要掐进她的肉里:“你说你活着有什么用?精神力F级,长得又瘦又丑,连给我提鞋都不配。”她凑近她耳边,声音压低,带着恶毒的笑意,“我娘说了,像你这种废物,就该扔进熵魇森林喂魔宠,省得浪费家族的熵核。”
“娘……”唐雪梅在梦里喃喃出声,眼泪不受控制地滚下来。她想起那个总往她汤里加糖的婶娘,汤是甜的,喝了却越来越困,越来越胖,后来才知道,那里面掺了蚀灵素。
“看她哭了!”唐薇拍着手笑,“真是只没用的熵鼠!”
她们开始往石屋里扔东西——发霉的熵饼、冻硬的石头、甚至还有只死了的熵虫。唐雪梅抱着头缩在角落,任由那些东西砸在身上,疼得浑身发抖,却连躲的力气都没有。黑暗里,她好像闻到了蚀灵素的甜腻味,又好像听见了熵魇魔的嘶吼……
“唔!”
唐雪梅猛地从床上坐起,胸口剧烈起伏,冷汗浸透了睡衣。窗外的星轨灯还亮着,映得房间里一片柔和,没有漏风的石屋,没有发霉的熵饼,更没有唐兰恶毒的笑脸。
她抬手摸向脸颊,全是冰凉的泪水。
原来……原主的记忆里,藏着这么多疼。那些被欺负的日日夜夜,那些饥饿和恐惧,那些被当成废物践踏的时光,都像烙印一样刻在灵魂深处。
唐雪梅深吸一口气,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窗边,看着粒子海翻涌的浪涛,她抬手抚上心口。那里跳动着的,是她的心脏,也是原主未散的执念。
“放心吧。”她对着夜色轻声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异常坚定,“唐兰,唐薇,还有那个下蚀灵素的女人……欠你的,我会一点一点,全部讨回来。”
夜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粒子海的咸涩,吹散了她脸上的泪痕。她转身回到床边,躺下时,眼神己经彻底清明。
那个柔弱的唐雪己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带着两世记忆,要在这粒子星杀出一条血路的唐雪梅。
梦里的疼,会成为她最锋利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