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锋衣的右肩处还是湿的,晕开一大滩深色痕迹,微微凹陷进去,有些狼狈。
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电话响了不到一秒他就果断接起,“怎么这么久?她安全到家了吗?”
“至于吗?”池御清被他搞得一愣,“早就到了,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正在洗澡。”
陈最也知道自己过分紧张了,他脱掉外套随手搭在桌子上,“御清,她恨我。”
这是一早就预料到的事,等真正面对时,还是无法接受。
“……”池御清见他还沉浸在情绪里,转移话题,“你俩怎么能碰上?”
池非晚被他妈赶出家门这件事,在京北闹得几乎是人尽皆知。
陈最揉揉眉心,“她是我外甥女的英语老师。今天替我大姐去学校碰到的。”
池御清不禁感叹,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
——
池非晚这一觉睡的极其不踏实,凌晨三点多她就被楼上那对夫妻的吵架声所吵醒。
电视还没有关,天花板被电视节目照的一晃一晃的。
她租的是发小何轻吾的房子,小区陈旧,出租出售的价格却不低,位于市中心,去哪都方便,最主要的是离京南一高不远,打车坐地铁也不过十五分钟。
要说缺点,那就是老房子隔音不太好,小区基础设施也不太完善。
标准的两室一厅格局,室内都是重新精装的,她一个人住,把其中一间卧室改成了书房。
何轻吾虽家庭条件比不上池家,可也算是富裕,说什么也不肯要她房租。
向来好说话的池非晚在这件事上固执己见,每个月雷打不动的转房租给何轻吾,一来二去,何轻吾也就随她了,太坚持反而显得生分。
吵架声愈演愈烈,甚至盖过了电视声音,池非晚睡意全无,想起明天上午还有两节课,她还是关上电视,拖着乏力的身子,回到床上戴上眼罩继续补眠。
第二天一早她去学校,天空己然放晴。
刚进办公室,就看到自己办公桌上摆了一盆开花的仙人球,池非晚拿起来饶有兴致的看。
“池老师,你来啦!”徐老师刚带完早自习,热情的跟她打招呼,“这是我家杳杳送你的,说是感谢你跟我调课的。”
池非晚其实挺不好意思的,毕竟不是多大个事儿,“那替我谢谢小家伙儿啦,她退烧了吗?”
“小孩子好得快,今天早上就生龙活虎的了。”徐老师观察她的脸色,“你不舒服吗?”
池非晚早上起来就浑身乏力发冷,喝了一大杯水后喉咙更是有一种生吞刀片的异物感,她当时就量了体温,三十八度二,为了不耽误学生们的进程,她还是咬咬牙坚持回学生上课。
这会儿她也不嘴硬,“可能是有点着凉了。”
徐老师有些愧疚,昨天雨确实不小,如果不是为了帮她,池非晚应该可以早点回去的。
“我包里有杳杳没吃完的药,给你拿点?”
“也行,谢谢。”
“客气什么。”徐老师拿药给她,“不过这是小孩子吃的,你要是吃估计要加大一点剂量。”
“好。”池非晚接杯热水,就着水把药吞服,“夏季今天来上课了吗?状态怎么样?”
“挺好的,我看比前一阵子有精神多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也是当班主任的好苗子。”
听着徐老师打趣她,池非晚但笑不语。
“我听说昨晚是夏季小舅舅来的?”
她垂眼,轻嗯了一声,没有继续往下深聊的意思。
张盈盈抱着一摞批好的试卷进来,“发工资了,你们的到账没?”
徐老师喝口茶,“我的昨天就到了,带杳杳去医院看病的时候就发现到账了。”
张盈盈有点好奇,“没想到学校被收购以后,工资也会跟着涨,你说京北的赵氏集团究竟是什么来头?干嘛非得跑京南来?”
“人家本来就是搞教育起家的,肯定是为了完成教育产业链呗。”徐老师瞅瞅天花板,“再说你都知道是京北来的,那能是什么来头。”
张盈盈一副了然的表情。
池非晚垂眼看着桌面,从聊到赵家开始便默不作声。
淋了一场雨,让池非晚断断续续病了二十多天才彻底好利索。
这期间,她再也没见过陈最。
至于那晚短暂的重逢,不过是平静湖面上不小心滚入的石子,泛起阵阵涟漪,再恢复如初。
只是有一次课间在班级里坐着的时候,她听到夏季在跟同学们讲她的小舅舅,讲到情绪激动的时候,她还向正在发呆的池非晚求证,“池老师,你快跟她们说,我小舅舅是不是很帅?”
池非晚愣了愣,随即承认,“是。”
班上一阵哗然,上课铃适时响起,池非晚维持纪律,继续讲题。
周五那天,何轻吾约她逛街。
五点一到,池非晚准时坐在何轻吾的奔驰副驾上。
何轻吾连啧两声,“难得,池大小姐,没让奴才多等。”
池非晚懒得理她,小手一挥,装模作样的发号施令,“出发!”
落日余晖,从主驾驶这里只能看到她半张脸,仅半张脸就己经是极温婉秾丽,比春池里的泉水还要柔一些。
到底是京南江家的外孙,举手投足间,是一脉相承的贵气。
何轻吾每次见她都觉得格外开心,毕竟,谁不喜欢看美女。
车停在商场停车场,何轻吾拐着池非晚的胳膊往商场走,“今天我非得要好好血拼一下。”
池非晚喜静,能把她约出来己是难得,这会儿她一脸“人间不值得”的表情,逗的何轻吾笑的花枝烂颤。
BOTTEGA VENATA的店里,何轻吾背着当季新款在镜子前乱晃,“你家母后还生气呢?这都几个月了,得有小半年了吧?”
池非晚看着满墙的奢侈品,提不起一丝兴趣,“她不喜欢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跟我惹不惹她生气没有一点关系。”
轻吾又换了同款不同色的包,“有时候我真的想不明白,你是池家唯一的女孩儿诶。”
池非晚搓搓在外的手臂,“那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