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舞浑身僵硬,泪水还挂在睫毛上,颤抖着转过的光泽,与他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相映成趣。她太清楚,这张完美皮囊下藏着怎样的獠牙 —— 一个月前那个雨夜,她为了开舞蹈学校签下的借款合同,此刻正像毒蛇般缠绕着她的咽喉。
“李、李总……” 她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几乎认不出。房东见势不妙,缩着脖子就要溜走,却被李子健抬手拦住:“房租,我替她交。” 话音未落,手机转账提示音己经响起。
房东盯着手机屏幕,脸上的肥肉抖了抖,点头哈腰退出门外。李子健这才俯身捡起楚清舞掉在地上的财务报表,纸张被他修长的手指捏出褶皱:“走吧,带你去个地方聊聊咱们的事。”
楚清舞攥紧衣角,指甲几乎要把掌心戳出血来。她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但看着工作室里狼藉的装修现场,还有手机上刺眼的还款倒计时,她只能咬着牙跟上。潮湿的空气裹着李子健身上雪松混着薄荷的气息,在狭窄的楼道里愈发浓烈,压得她喘不过气。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居民楼,李子健的哑光黑摩托车就停在巷口。他跨上车,发动引擎的轰鸣声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后视镜里,楚清舞苍白的脸在暮色中忽明忽暗。“上来。” 他摘下头盔丢给她,金丝眼镜后的眸光藏在阴影里,“别让我等太久。”
深秋的江风裹挟着咸涩的水汽,楚清舞单薄的外套被吹得猎猎作响,她盯着李子健身后泛着冷光的摩托车,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方才还带着笑意的男人,此刻黑曜石般的瞳孔里只剩商人打量猎物的冰冷,钢笔敲打车把的 “哒哒” 声,像是死神的叩门节奏。
“李总,我真的需要时间……” 她的声音被突如其来的汽笛声碾碎,发梢凌乱地糊在泛白的唇上。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催款短信的红色感叹号像毒蛇信子,刺痛着她的视网膜 ——4 天后,不仅要偿还陆沉留下的巨债,还要填补工作室被砸后的窟窿。那些碎裂的落地镜、浸泡在污水里的舞鞋、还有房东举着涨租合同狞笑的脸,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闪现。
李子健突然摘下金丝眼镜,用袖口慢条斯理地擦拭镜片,金属边框折射的冷光晃得她眯起眼。“楚小姐应该知道,我的耐心和利息一样,是会翻倍的。” 他话音未落,江对岸传来闷雷,乌云不知何时己笼罩整片天空。
“我答应。” 话出口时,楚清舞尝到了铁锈味 ——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渗进廉价连衣裙的褶皱。她强迫自己首视李子健上扬的嘴角,一字一顿:“但我要先看到资金到账,还要白纸黑字写明,债务一笔勾销。” 潮湿的空气里,她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盖过了远处江面货轮的汽笛。
李子健低笑出声,笑声混着雨前的闷雷,震得她耳膜发疼。他从鳄鱼皮公文包抽出合同,钢笔尖精准地戳在 “特殊条款:需绝对服从甲方要求” 的黑体字上。当手机转账提示音响起时,楚清舞的指尖还在颤抖,屏幕上的数字刺得她眼眶发烫,却不及合同末尾甲方签名处那抹嚣张的 “李子健” 扎眼。
“放心,我不会让你吃亏。” 李子健突然倾身逼近,雪松混着薄荷的气息将她笼罩。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挑起她一缕发丝,在楚清舞下意识的瑟缩中,温热的唇擦过她泛红的耳垂:“明天开始,你只需要做一件事 ——” 钢笔尖划过她锁骨,在皮肤上留下冰凉的压痕,“做彰都最耀眼的舞蹈女王。”
第一滴雨砸在楚清舞滚烫的脸颊时,她才惊觉自己浑身紧绷如弦。李子健将合同塞进她僵硬的指缝,转身跨上摩托车,引擎轰鸣撕裂了即将倾盆的雨幕。她低头看着合同末尾鲜红的指印,恍惚间仿佛看见自己的未来,也被印上了李子健的专属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