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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默躬身领命，退了出去。
片刻之后，他手捧一卷厚重的皮质卷宗，快步返回。
他没有多言，只是将那卷宗在巨大的沙盘之上缓缓展开。
朱砂与墨笔，在泛黄的羊皮上勾勒出纵横交错的线条。
北狄草原的山川河流、部落分布、甚至是各部族群的迁徙路线，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更令人心惊的是，在几个主要部落的标记旁，还用蝇头小楷密密麻麻地注着部落首领的姓名、性格、部族间的宿怨，乃至近期部落内部的矛盾。
在场所有将领都下意识地凑了上来，看着这份详尽到令人发指的情报，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第一次如此首观地，感受到这个由李默一手建立的新衙门——锦衣卫，那深不可测的可怕能量。
张虎瞪大了眼睛，伸出粗壮的手指，却不敢去触碰那张地图，生怕弄坏了这宝贝。
李默的手指，最终点在地图边缘一个被朱笔重重圈出的区域。
“将军，根据锦衣卫最新密报，北狄【黑狼部落】，于半月前，被其世仇【金鹰部落】击败。”
“他们丢失了水草最丰美的三岔河口牧场，如今被驱赶至靠近我朝边境的贫瘠之地。”
“牛羊瘦弱，族人离散，整个部落，己濒临崩溃。”
“他娘的！真是天助我也！”
张虎一拍大腿，兴奋地吼了一声。
李默摇了摇头，继续汇报道：“将军，更关键的是，我们查明，金鹰部落之所以能大胜，并非他们战力陡增。”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指向一条崖间天险。
“而是因为，他们通过这条极为隐秘的小道，从南山商会手中，获得了大批精铁兵器。”
“而黑狼部落对此，似乎并不知情。”
南山商会！
这西个字，像一块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巨浪。
又是他们！
议事厅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萧辰身上，等待着他的决断。
萧辰听完所有汇报，脸上依旧平静。
思索片刻，他缓缓开口，只说了三个字。
“我亲自去，黑狼部落。”
“不可！”
张虎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想也不想便跳了出来，猛地跪在萧辰面前，声如洪钟。
“将军！您是三军主帅，万金之躯！怎能亲身犯险，深入虎穴！”
他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末将愿代您一行！便是死了，也绝不辱没您的命令！”
“末将等愿往！”
其余将领也反应过来，呼啦啦单膝跪倒一片，齐声请命。
那可是北狄人的地盘，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窝！
有命去，恐怕没命回！
萧辰看着跪在地上那一张张写满了焦急的脸，没有发怒，也没有去扶。
他只是从李默手中，接过了另一份更为隐秘的地图。
他走到张虎面前，将那份地图重重地拍在沙盘之上。
“都起来！看看这个！”
那是一张用上好丝绸绘制的地图，比刚才那份羊皮卷要精细百倍。
上面用不同颜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条从大炎腹地，蜿蜒曲折，穿过数个关隘，精准地指向草原深处【金鹰部落】驻地的商路！
沿途的山谷、驿站、暗哨，甚至连哪一段路适合设伏，都标注得一清二楚。
“这……这是……”
张虎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张地图，脸上的焦急和反对，正一点点被无法言喻的震惊所取代。
“这，就是南山商会走私铁器给金鹰部落的命脉！”
萧辰的声音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狠狠砸在众人的心上。
他环视众人，目光如炬。
“我此去，不是去乞求黑狼部落的施舍！”
“我是去给他们递上一把刀！”
“一把，能让他们向金鹰部落复仇，夺回草场和荣耀的刀！”
“一把，给我们换来无数牛羊的刀！”
“同时，准备三万骑兵，听我号令，随时出兵，将金鹰部落的肥牛美羊都给抢回来！”
“如果黑狼部落不同意结盟，那我们就先把他们给抢了！”
“就看他们识不识时务！”
众将领缓缓站起身，重新围到沙盘前。
他们的脸上，再无半分反对，只剩下恍然大悟后的钦佩与震撼。
原来主帅不是在进行一场豪赌。
他是在打一场，从一开始就稳操胜券的仗！
这下，和黑狼部落谈判的性质，在这一刻，就彻底颠覆。
从他们以为的乞求联盟，变成了提供复仇机会的对等交易。
甚至，是居高临下的一种施舍。
萧辰的手指，在那条秘密商道上缓缓划过。
他要用王胥的矛，去攻王胥的盾。
你们南山党，休想越过我，和北边做生意。
他要将草原内部的矛盾，变成自己打破粮食封锁，破局求生的关键一步。
“可是将军，那毕竟是人家部落！你嫌弃俺笨，那你让老李去啊？怎么能屈尊呢？”
张虎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好了，我意己决，更何况，草原上能留下我的人，还没出生呢！若是有不对，李默你可及时发兵。”
张虎挠了挠头思索一会儿，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他看着萧辰，重重地点了点头。
“将军，俺明白了！老李，你可得守好家啊！”
萧辰微微颔首。
李默点了点头，却上前一步，眼中闪过尚未完全消散的忧虑。
“将军，计划虽妙，但人心难测。”
“锦衣卫的情报显示，黑狼部落的少主【巴图】，虽勇猛有野心，但部落实权，却掌握在他那位为人保守的叔父【哈丹】手中。”
“我们此去，与虎谋皮，焉知……虎不噬人？”
“注意防备，若有变故，随时灭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