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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境，野人沟子。
风中带着贫瘠土地的沙尘味。
萧辰仅带了张虎和数十名亲兵，勒马停住。
对面，黑狼部落的骑士们个个手按刀柄，眼神不善，胯下的马也显得有些瘦弱。
张虎催马上前一步，嗓门洪亮。
“北境三军统帅萧辰将军在此！尔等还不下马接见？”
萧辰抬手，止住了他。
一名满脸褶皱，胡须花白的老者，在几名部落长老的簇拥下缓缓上前。
他就是黑狼部落的实际掌权者，少主巴图的叔父，哈丹。
哈丹打量着萧辰一行人，并未下马。
萧辰也不在意，他翻身下马，命人从驮马上取下一口沉重的铁锅，几只捆扎好的肥羊，当然，这羊自然是锦衣卫路上捡回来的。
还有数个鼓囊囊的麻袋。
亲兵们动作麻利，就地生火，架锅，宰羊。
哈丹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个南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很快，羊肉被切成块，在铁锅里滋滋作响，油脂的香气开始弥漫。
萧辰走到锅边，打开一个麻袋，抓出一把雪白的粉末，均匀地撒入锅中。
“这是盐。”他看向不远处那个在马上，背着一张巨弓的年轻人。
那人正是黑狼部落的少主，巴图。
香气瞬间变得浓烈，霸道地钻进每一个北狄骑士的鼻孔。
他们常年食用味道苦涩的盐土，何曾闻过如此纯正的咸香。
不少年轻骑士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不停咽着口水。
哈丹的脸色变了。
萧辰又打开另一个小袋子，将一些不知名的香料撒入锅中。
肉香混合着奇异的辛香，瞬间提升了数个层次。
“来，巴图少主，还有各位长老，远来是客，边吃边聊。”萧辰做了个请的手势。
巴图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他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叔父，最终还是翻身下马，大步走了过来。
有他带头，那些年轻的骑士再也按捺不住，纷纷围了上来。
萧辰递给巴图一碗热气腾腾的肉。
巴图接过，大口吃下，那鲜美醇厚的味道在他味蕾上炸开。
他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羊肉。
“好！”巴图由衷赞叹。
萧辰笑了笑，又让亲兵取来一样东西。
那是一副造型奇特的物体，比他们寻常使用的坐垫多了高高的前鞍桥和后鞍座。
“此物，名为马鞍。”
萧辰示意一名亲兵。
“可让骑手在马上更为稳固，长途奔袭不至疲惫，开弓放箭，更是如履平地。”
“你大可站起来蹬！”
巴图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他招手，让部落里最勇猛的骑士上前一试。
那骑士将信将疑地换上新马鞍，翻身上马。
只在马背上颠簸了片刻，他脸上的表情便从疑惑转为狂喜。
他抽出长弓，在奔驰的马背上猛然回身，一支响箭稳稳射出，正中百步外的一块岩石。
“少主！这东西……这东西太好用了！”那骑士兴奋地大喊。
所有北狄人都看傻了。
哈丹敏锐地察觉到部落年轻人们眼中那越来越炽热的光芒。
不能再让他继续下去了！
“巴图！”哈丹猛地站起，一脚踢翻面前的火堆，指着萧辰，厉声对侄子发难。
“你竟敢与我们不共戴天的汉人勾结！”
“你忘了你的父亲是怎么死的吗？你忘了是谁抢走了我们最好的牧场吗？你这是要将黑狼部落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你是部落的叛徒！”
几名保守派长老也纷纷附和。
“哈丹长老说得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少主，不可与汉人做交易！”
巴图被逼得脸色铁青，握着碗的手青筋暴起。
抢走牧场的是金鹰部落，又不是萧辰他们，这群老货怎这般断章取义！
就在他即将爆发的时刻，萧辰动了。
他从怀中取出一卷丝绸地图，扔在了巴图的面前。
“巴图，你想知道你的父亲为何会战败吗？你想知道金鹰部落为何能将你赶出三岔河口吗？”
萧辰的声音不大，却清晰有力。
“因为他们有铁！源源不断的铁器！而这条路，就是他们的命脉！”
巴图猛地低头，死死地盯住那张地图。
地图上，一条用红线标注出的商路，像一条毒蛇，从大炎腹地蜿蜒而出，首插金鹰部落的腹地。
“我的敌人，正在向金鹰部落输送盐和铁。他们抢走的，不只是你的地盘，也是我看管的门户。”
萧辰的语气平静下来。
“我需要盟友。用你们急需的盐、铁，还有你刚刚看到的马鞍换取牛羊和战马。”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巴图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
“当然，前提是，我们联手，先帮你把三岔河口抢回来。”
“事成之后，金鹰部落所有成年的羊牛马，归我。他们的地盘、羔羊、牛犊、小马，还有他们的人，都归你黑狼部落。”
巴图的呼吸变得急促。
他抬头望向萧辰。
“此话当真？”
萧辰点头：“千真万确。”
巴图身边，一名心腹骑士也凑上前，低声道：“少主，这条路……我曾见过有大批车马经过，当时只当他们在迁徙，并未在意。”
哈丹心中一急：“巴图！不可轻信！我们应当先查验消息真伪！现在，还不是和金鹰部落开战的时候！”
“够了！”
巴图猛地拔出腰间的弯刀。
但他没有指向萧辰。
【咔嚓！】
他一刀劈碎了哈丹面前的矮桌，木屑西溅。
“叔父！就是因为你的保守和无能，才让部落沦落至此！”
巴图的刀尖，缓缓指向哈丹的喉咙。
“从今天起，黑狼部落，我说了算！”
他环视那些噤若寒蝉的长老和骑士。
“谁敢阻我与萧将军合作，便是与我黑狼部落的未来为敌！”
这突如其来的暴起，让所有人都亚麻呆住。
哈丹看着自己侄子那双冰冷的眼睛，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颓然地坐了回去。
“唉，算鸟算鸟，我老了，巴图的翅膀硬了，以后黑狼部落就由你率领了。”
巴图收回弯刀，大步走到萧辰面前，将刀重重插在地上。
“萧将军！你的精盐、铁器、马鞍，我全都要！”
“你要的战马和牛羊，我黑狼部落，就算砸锅卖铁，也给你凑齐！”
他首视着萧辰，眼中闪烁着狼一般的光芒。
“我只有一个条件！”
“你要帮我，断了这条商路，灭了金鹰部落！”
萧辰伸出手。
【啪！】
两只手掌重重地击在一起。
“一言为定！”
盟约既成，萧辰没有多做停留。
他与张虎等人，在巴图亲卫的护送下，向着临渊城的方向返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