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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
破空声尖利刺耳。
一支手臂粗的重型弩箭，携着风雷之势，从谷外的高处呼啸而来。
“噗！”
箭簇深陷入地，精准地钉在陈彰脚前。
箭身剧烈震颤，尾羽发出嗡鸣。
箭杆上，绑着一个狭长的木匣。
“保护元帅！”
候校尉的反应快如电闪，腰刀出鞘半尺，一个箭步挡在陈彰身前。
他没有去看那支箭，眼神死死锁住谷口上方的山脊。
“盾阵！”
“弓箭手戒备！”
亲兵们瞬间反应过来。
数十面厚重的盾牌立刻合拢，将陈彰围得水泄不通。
更多的士兵则张弓搭箭，瞄准了那支弩箭射来的方向。
山脊上的火把逐渐熄灭。
陈彰拨开身前的候校尉。
他的动作不快，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元帅，小心有诈！”候校尉急声道。
陈彰没理他。
一把拽下木盒。
“啪嗒。”
木匣应声而开。
里面只有一颗人头。
一颗用石灰精心炮制过，双目暴睁，死不瞑目的人头。
候校尉瞳孔猛地一缩。
“钱将军……”
是陈彰麾下最悍勇的先锋，是被派去偷袭河东天险的猛将，钱彪。
人头之下，还压着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
陈彰伸手，将那张纸捻起。
纸上，只有一行墨迹淋漓的大字。
“谢陈元帅慷慨，为我军将士演练箭术。”
落款，一个龙飞凤舞的“萧”字。
陈彰盯着那行字，视野中的墨迹开始扭曲。
王煜！
黑风口。
那道在最恰当的时间，点起来的狼烟。
一张网。
一张从王煜跪在他面前那一刻起，就己经撒下的大网。
原来野狼谷才是饵吗？
“嗬……嗬……”
陈彰的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声响，他想笑，却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胸口像被一柄铁锤狠狠砸中，一股腥甜的铁锈味首冲喉头。
“噗——！”
一口滚烫的鲜血，猛地喷涌而出。
天旋地转。
“元帅！”
候校尉脸色惨白，一把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陈彰一把将他推开。
他用袖子狠狠抹去嘴角的血迹。
“把那个叛徒！”
“给本帅……押上来！”
咆哮在山谷中回荡。
此时，山谷两侧的高地上，北境军的旗帜不知何时己悄然撤下。
取而代之的，是陈彰自己的帅旗。
很快，王煜被两名士兵推搡着上前。
他的视线触及地上的木匣，触及那颗人头。
王煜脸上的血色，被瞬间抽干了。
“钱……钱将军……”
他嘴唇哆嗦着，然后看到了陈彰满嘴的鲜血，和那双要吃人的眼睛。
“噗通！”
王煜重重跪倒在地，额头一下下地猛磕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元帅饶命！元帅饶命啊！”
“我也是被萧辰蒙骗的啊！我真的不知道这是个圈套！元帅！”
“我之前来的时候，这里真的堆满了粮食！我敢对天发誓！”
陈彰一步步走到他面前，蹲下身。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揪住王煜的头发，强行将他的脸从地上提起来，让他正对着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
“你再说一遍。”陈彰的声音很轻，“你不知道什么？”
王煜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在极致的恐惧下，他开始语无伦次。
“我……我不知道……萧辰他……”
“他把粮草给转移了！”
从王煜叛逃到陈彰率军过来，短短一天多时间，怎么可能悄无声息转移那么多粮草？
王煜急切地喊道。
“元帅！我还有用！我知道他的计划！别杀我！”
陈彰松开了手。
王煜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地上。
陈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被血染红的衣襟。
他脸上的暴怒和痛苦都消失了。
抬起手，指向帐外。
“拖出去。”
王煜的哭喊声戛然而止，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脸上只剩下纯粹的绝望。
“将此贼人头颅，与钱将军之首，并悬于谷前。”
“传我将令，全军示众。”
“告诉所有人，”陈彰的声音在每一个将士耳边响起，“这就是背叛者的下场！”
“亦是我陈彰，识人不明之耻！”
“元帅饶命啊！元帅！我还有用！饶命啊！”
陈彰猛地回头，那冰冷的眼神让他把剩下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执行命令！”
王煜的叫喊随着亲兵远去。
他转身，面对帐内所有噤若寒蝉的将领。
“全军回撤！”
“目标，白马坡！”
陈彰勒马，立于谷口，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名为“野狼谷”的巨大坟墓。
真正的战场不在谷里……
他萧辰费尽心机，把我这五万大军骗进这。
为什么……
为什么又要打开谷口，放我们出去？
他死死攥住身旁候校尉的马缰。
“候三，你说，他到底想干什么？为何不在这里把我们全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