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怎么办?”程皓咽了口唾沫,小声问道,“咱们……就这么看着他躺在楼下?”
许安安也很纠结。
按理说,这个来路不明的危险人物,死在楼下,对她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一了百了,省心。
可……
她看着监控画面里,那个男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不知道为什么,她那颗咸鱼的心,竟然有点……不忍。
这家伙虽然看起来凶神恶煞,但刚才,也确实是帮她解决了麻烦。
虽然她完全可以自己解决,但人家毕竟是“顺手”帮忙了。
而且,他还吐血了。
这让她那种“碰瓷”的怀疑,动摇了那么一丢丢。
万一……万一他真的不是坏人,只是个碰巧路过、身受重伤的倒霉蛋呢?
就这么让他躺在楼下,被随时可能出现的丧尸或者变异兽给啃了……
好像是有点说不过去。
许安安的内心,天人交战。
救,还是不救?
这是一个问题。
救,可能会引狼入室,给自己带来天大的麻烦。
不救,良心上又有点小小的过意不去。
“唉……”
最终,许安安还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骨子里,终究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
“算了算了,就当是……回收利用前的消毒处理吧。”她给自己找了个听起来很硬核的借口。
“程皓,把他拖到一楼的楼道里去。”
“啊?拖进来?”程皓吓了一跳。
“不然呢?扔在外面当诱饵啊?”许安安白了他一眼,“放心,就放一楼楼道,别让他上楼。死活,看他自己的造化。”
“哦哦,好。”
程皓立刻行动起来。
许安安的机械爪,这时候就派上了用场。
两只冰冷的机械爪,从三楼垂下,小心翼翼地,避开了纪夜白身上的伤口,一只抓着他的衣领,一只托着他的腿弯,将他平稳地,像个大号的“速冻饺子”一样,吊运到了一楼的楼道里,轻轻放下。
然后,许安安又找到了一个自己之前囤的、还没开封的急救包,用同样的方式,空投到了纪夜白的身边。
做完这一切,她就立刻关上了单元门,缩回了自己的乌龟壳里,说什么也不再管了。
“仁至义尽了啊。”许安安对着屏幕自言自语,“是死是活,是好是歹,就看你自己的命了。你要是敢恩将仇报,我这炮塔,可不是吃素的。”
说完,她就真的不再关注楼下的情况,开始指挥程皓,清理刚才战斗留下的“战利品”和“垃圾”。
……
纪夜白醒来的时候,是被一阵剧烈的疼痛给疼醒的。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阴暗但相对干净的楼道里。
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他挣扎着坐起来,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己经被简单地包扎过了。虽然手法很粗糙,但至少止住了血。
旁边,还放着一个打开的急救包,以及……一瓶矿泉水,和两个用保鲜膜包好的、白白胖胖的大肉包子。
包子上,还贴着一张歪歪扭扭的便利贴。
上面写着一行字:
【医药费和出场费,两清了。吃完赶紧走,别赖着不走,碰瓷可耻!】
纪夜白:“……”
他拿起那个还带着一丝余温的包子,看着那张便利贴上幼稚的笔迹,和他那张冰山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种名为“哭笑不得”的表情。
他可以想象到,楼上那个女人,是怀着一种怎样“不情不愿、但又不得不给”的纠结心情,写下这张纸条的。
明明做的是好事,却偏要用一种最别扭、最欠揍的方式表达出来。
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他撕开保鲜膜,咬了一口包子。
松软的面皮,混合着鲜美的肉馅和汤汁,瞬间在味蕾上炸开。
对于一个在末世里,吃了不知道多久压缩饼干和营养剂的人来说,这简首是无上的美味。
他三两口就解决掉一个包子,感觉腹中升起一股暖意,连身上的伤,似乎都好了几分。
他没有立刻离开。
他的伤势,比他预想的要重。
那个高危变异体的能量,还在他体内肆虐,他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来调息恢复。
而这个古怪的、处处透着诡异,但又莫名让人安心的3号楼,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于是,纪夜白就真的,心安理得地,在一楼的楼道里,“赖”了下来。
而楼上的许安安,通过监控看着那个男人吃完包子,非但没走,反而靠着墙,闭目养神起来,气得牙痒痒。
“这家伙,脸皮也太厚了吧!”
“吃我的,喝我的,还想在我家楼下长住啊?!”
“真当老娘这里是慈善收容所了?!”
她气鼓鼓地骂着,但最终,还是没忍心真的把他赶出去。
算了,就当是……养了个看大门的吧。
毕竟,有这么一尊大神镇在楼下,估计方圆十里,都没什么不长眼的东西,敢靠近了。
这么一想,好像……也不亏?
许安安的咸鱼心态,再次占据了上风。
她开始偷偷地,通过监控,观察起这个神秘的男人。
她发现,他真的很自律,或者说,很无趣。
除了每天固定的时间调息疗伤,其他时间,他就是靠在墙边,一动不动地擦拭着他的匕首和弩,眼神专注而平静。
他不吵不闹,也不试图上楼,就那么安静地,待在属于他的那个角落里,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但许安安知道,这尊雕塑之下,潜藏着何等恐怖的力量。
她对他,越来越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