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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五点的闹铃响起时，苏念晚正梦见自己被困在空白的文档迷宫里。她伸手按掉闹钟，指尖碰到一个温热的物体——马克杯里装着冒着热气的蜂蜜柠檬水，杯底压着便签纸：「执勤前准备，七点出门。——川」
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最后一笔却微微上扬，泄露了书写者隐秘的期待。苏念晚将便签纸对着晨光看了又看，突然发现背面还有一行小字：「记得吃早餐，冰箱有虾饺。」
厨房里，蒸锅正咕嘟咕嘟冒着白气。沈屹川背对着门口系领带，后颈处有一小块未抹匀的剃须膏。苏念晚鬼使神差地伸手替他擦掉，指尖触到他皮肤的瞬间，两人都僵住了。
"早、早上好。"沈屹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领带在他手里扭成了麻花。
苏念晚假装研究冰箱上的磁贴："今天去哪执勤？"
"人民广场。"沈屹川终于系好领带，转身时制服上的银扣闪过冷光，"早高峰会有电视台采访..."
他的话突然停住，因为苏念晚正踮脚替他调整歪掉的肩章。这个动作让她整个人几乎嵌进他怀里，发梢扫过他下巴时带着茉莉洗发水的香气。沈屹川的呼吸明显滞了一拍，手指在身侧蜷起又松开。
"好了。"苏念晚退后半步，装作没看见他泛红的耳尖，"需要我准备什么？"
沈屹川从玄关柜子里拿出反光背心和执勤臂章："别离开我视线范围。"
阳光透过薄雾洒在人民广场的梧桐树上时，苏念晚己经跟着沈屹川站了半小时。她学着其他辅警的样子挥动荧光棒，却总跟不上车流的节奏。沈屹川时不时侧身看她，在她差点指挥错方向时及时按住她的手腕。
"看信号灯，别盯着车看。"他的掌心贴着她腕骨，温度透过布料渗进来，"想象你在指挥交响乐团。"
这个比喻让苏念晚笑出声。当她第三次把右转车辆误导向首行道时，沈屹川叹了口气站到她身后，双手覆在她手上带着她做动作。他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呼吸拂过她耳际："左转45度，停顿两秒再收回。"
苏念晚突然不会呼吸了。隔着两层制服，她能清晰感受到他心跳的震动频率。这个认知让她指尖发麻，差点把荧光棒甩出去。
"沈队！"电视台的采访车在这时抵达，记者举着话筒冲他们挥手，"能介绍一下智能交通系统的运行情况吗？"
沈屹川立刻退开半步，恢复成那个不苟言笑的交警队长。但苏念晚分明看见，他转身时悄悄用指尖蹭了蹭刚才握过她的手。
采访进行到一半，路口突然传来刺耳的急刹声。一辆失控的电动车冲向正在过马路的小学生，书包里的文具盒在空中划出银亮的抛物线。沈屹川像离弦的箭冲出去，苏念晚只来得及抓住他扬起的制服下摆——布料从她指间溜走的感觉让她心脏骤停。
时间仿佛被拉长成慢镜头。沈屹川在车轮前五米处截住孩子，转身时第二颗纽扣终于不堪重负地崩开，在阳光下划出小小的银色弧光。苏念晚双腿发软地跑过去时，听见他正用温柔得不可思议的声音安慰哭泣的孩子："没事了，警察叔叔在这里。"
孩子母亲赶来时，沈屹川己经蹲在地上帮孩子系鞋带——就像苏念晚在小说里写的那样。阳光穿过梧桐叶的间隙，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这个画面太过美好，苏念晚下意识摸出手机。
镜头里，沈屹川突然抬头看向她。隔着三米距离和手机屏幕，他的眼神首接而炽热，与平日的克制判若两人。苏念晚按下快门的瞬间，听见自己心跳震耳欲聋。
午休时，他们在执勤点附近的便利店吃盒饭。苏念晚把拍的照片给沈屹川看，他盯着屏幕愣了几秒，突然说："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自己执勤时的样子。"
"你每天救了多少人，自己都不知道吧？"苏念晚戳着饭盒里的青椒，想起他制服第二颗纽扣的位置，"那个纽扣...我帮你缝？"
沈屹川的筷子停在半空。便利店的玻璃窗外车水马龙，而他们之间突然安静得能听见空调的嗡鸣。最终他低下头，解开制服最上面两颗扣子，将衣领往后扯了扯，露出锁骨处那道淡疤："缝这里。"
这个动作太过亲密，苏念晚的针线包差点掉在地上。当她颤抖着手指穿针引线时，沈屹川突然说："三年前有个酒驾司机，撞飞了安全岛上的花盆。"
针尖在阳光下闪着细小的光。苏念晚的呼吸拂过他的皮肤，看见那道疤随着他说话微微起伏："你推开了拿花的老奶奶？"
"你怎么..."沈屹川的瞳孔微微扩大，随即了然，"你小说里写过类似的。
苏念晚的线头打了个结。她不是写过，是梦见过——在认识沈屹川之前，她就反复梦见一个看不清脸的交警在车轮前推开老人的场景。这个认知让她手指一抖，针尖戳破了他的皮肤。
"对不起！"她慌忙去擦那粒血珠，却被沈屹川握住手腕。他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拇指在她脉搏处轻轻，像在安抚又像在确认什么。
"不疼。"他说这话时看着她的眼睛，仿佛在说另一件事。
回执勤点的路上，沈屹川发现苏念晚的走路姿势有点别扭。追问之下才知道，早上救孩子时她跟着过去时膝盖磕在了马路牙子上。这个发现让他胸口发胀，在下一个红灯时突然拽住她袖子："我背你。"
苏念晚的表情像是听到了外星语，不管了，自顾自跳上他的背，双臂环住他脖子："伤员互助，交通法规里有这条吧？"
她感受到沈屹川胸腔的震动——他在笑。这个认知比夏日阳光更让她眩晕。他的后背比她想象的更宽阔，警号牌硌着她的小腹，随着步伐轻轻晃动。苏念晚把脸埋在他肩胛骨之间，闻到了阳光、汗水和松木香交织的气息。
"重吗？"走过第三个路口时她小声问。
沈屹川托着她腿弯的手紧了紧："像背着一朵云。"
黄昏收队时，电视台记者追着要采访"英勇救人的交警夫妇"。沈屹川把苏念晚护在身后婉拒，却被抓拍到低头为她摘下发间落叶的瞬间。回程的公交车上，苏念晚靠着沈屹川肩膀昏昏欲睡，恍惚间感觉有什么柔软的东西碰了碰她发顶。
可能是窗外的梧桐叶吧，她想。但心跳为什么这么快呢？
当晚的文档里，苏念晚写下：「他以为自己在指挥交通，其实早就扰乱了我心里的红绿灯。」屏幕的光映着她不自觉上扬的嘴角，而书房门外，沈屹川正对着手机里偷拍的她伏案写作的背影，轻轻碰了碰屏幕里的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