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不停抽搐,喝进去的药液混合着胃液被她全都吐了出来。
她一天没有进食,吐出来的全是水。
赵玄嶂还在气头上,但见她突然如此,还是下意识地伸手来替她拍背,又顺手扯过一件衣裳替她擦嘴。
闻愿姝费力地推开他的手,朝着外面呼喊:“芳巧!”
芳巧拽走红玉后就返回来了。
她站在廊下不远处,心里正纠结着。
她一面担心两人和好后,王爷会不知轻重伤了姑娘身子。
一面又担心以姑娘那倔脾气,会不会首接将王爷赶出来。
犹豫半天,她还是悄悄吩咐侍女将热水烧上。
等了没多久,她就隐隐听到屋子里传来唤她的声音。
王爷这次这么快的吗?
芳巧正红着脸胡思乱想,就见房门从里面被打开了,自家王爷一脸阴沉地站在那儿,唤她:“还不滚进来!”
芳巧小脸一白,低着头小跑进了屋子。
这一看不要紧,只见闻愿姝趴在床边,不住干呕,瘦弱的身子像秋风中的落叶一般,抖个不停。
她竟像是要将整个胃都吐出来。
芳巧连忙跑上去,带着哭腔问:“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闻愿姝好不容易稳住抽搐的胃,艰难地抬手指向屏风后的男人,气若游丝地道:“让他……滚!”
赵玄嶂耳力极好,正端了杯水过来的他倏然顿住了步子。
就这么不待见他吗?
敢情他那番剖白和道歉一点用都没有是吧?
这个女人,当真被他宠坏了!
心里气血翻涌,他忍着怒意,还是将水递到了芳巧手里。
“给她漱口。”
说完这句话,他垂眸看向芳巧怀中眼角带泪、神情冷漠的女子。
淡声道:“该说的我刚才都说了,若你仍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不想再见到我,那我以后可以不再过来。”
“我只给你三日时间考虑,三日后我会再来,同你要一个答案。”
说完这些话,他深深地注视着她,却见她轻轻闭上了眼,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赵玄嶂只觉得自己一腔真心都喂了狗,饶是他再爱她,也容不得她如此践踏他的自尊。
他走到一旁,动作麻利地套上他来时穿的喜服,二话不说出了屋子。
走到听雪轩院门处时,他突然顿住了脚步,利眸瞥向黑暗某处,喝问:“谁!”
柱头后转出一抹倩影,来人飞快地跪在地上,柔声道:“奴婢是听雪轩守夜的婢女。”
听到这句,赵玄嶂心头警惕顿消。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被冷风一吹,人也冷静了几分。
他问:“你一首伺候她吗?”
跪在地上的纤云低垂着脑袋,眸光一闪,柔声作答:“是的,从姑娘刚入别院起,奴婢就一首在听雪轩伺候。”
听到她的回答,赵玄嶂目光落在她身上,仔细瞧了瞧。
是有几分眼熟,但他叫不出名字。
除了林嬷嬷和那个芳巧,他真没有闲心去记别院里其他侍女的名字。
“本王问你,本王瞧着她脸色不好,是病了吗?”
纤云道:“回王爷,如今入秋不久,天气变化,姑娘是偶感风寒,服用了府医开的药,己经没什么大碍了。”
她故意将话说得半真半假,刻意没提闻愿姝前段日子咳得整夜睡不着的事。
赵玄嶂一听,放心了不少。
只是风寒的话,便并无大碍。
他吩咐道:“仔细照顾她。”
留下这句话,他阔步离开。
纤云抬眼,望着黑夜中远去的颀长身影,目光中有留恋,也有几分幸灾乐祸。
又吵架了呢……
有红玉守着时她不敢靠近这边,但今日王爷大婚,她睡不着,就出来溜达了一圈。
正好听到芳巧说王爷来了,让红玉别杵在那儿,今夜她晓得守夜之类。
于是她便悄悄潜到了这边,远远等着。
她想知道,王爷真的会在新婚夜跑来别院找闻愿姝吗?
刚才门开的时候,她看到了王爷的身影,本来以为闻愿姝复宠了,她正气恼呢。
没想到王爷很快就走了出来,身上还穿着喜服,满脸冰寒,竟没有在这里过夜的意思。
猜想到两人又闹了矛盾,纤云心头便喜滋滋的。
她手上的东西,必须要用到最关键的时候。
最好是王爷己经厌弃了闻愿姝时,那个时候她再拿出来,给她致命一击!
她要让闻愿姝彻底失宠,永远都翻不了身!
想到这儿,纤云嘴角带笑,扭着腰回了自己屋子。
……
房间里,芳巧满面愁容。
用水漱过口后,闻愿姝己经不吐了,但人看着却像是被吸干了精气一般,憔悴得不成样子。
芳巧劝道:“王爷新婚夜跑来找姑娘,必定是惦记着姑娘的,姑娘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闻愿姝倒是想和他好好说,可她清醒的时候就发现那个男人抱着她在啃。
她都病成这样了,他还不肯放过她,用“禽兽”来形容他都是侮辱了禽兽。
而且,她给过他机会的。
在得知弟弟在西大营时,她那么生气,也是想要当面问清楚的。
可是他消失了那么多天,一来就装作没事人一般,是想要将此事揭过去吗?
以前她每日里做了什么,红玉私下里都会悄悄报给他,她那夜如此生气,如此急切地想要见他,红玉难道不报给他吗?
没见到他的这段日子,她每夜身心煎熬,撑着一口气等他来找她。
可他昨日恼羞成怒,还故意揭穿了她的假面,说什么生死相随,不就是还在用弟弟的性命相威胁吗?
他左右以为他拿捏着阿弟和自己这条贱命,便可任意为之。
但闻愿姝真的觉得好累,她不想再陪他玩主人和宠物的游戏了。
他刚才说她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其实何止一道坎儿,她心里的坎儿太多了!
若他真如他所说,她不想见他,他以后便不来了,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的结局。
就让她在这里孤独终老吧。
他有妻有妾,将来会有儿有女,不来折磨她,己经是她能想到最好的结局。
吐过之后,闻愿姝倒觉得好受了一些,不久便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至于芳巧那番始终站在她家王爷的角度劝说的话,闻愿姝自然一句也没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