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御医说您旧伤犯了,您却不让妾身服侍……”
赵玄嶂看着周墨仪楚楚可怜的模样,突然觉得心烦。
以前他将府中的女人都当做摆设,不爱理便不理。
但眼前的人却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想将人踹出去都不能。
“王妃,本王不需要自作聪明的女人,你记住,你只需要当好肃王妃便好,其余的事不用你插手。”
周墨仪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嘴唇微微发颤。
“王、王爷,您这是何意?你我夫妻一体,作为妻子,墨仪怎能不关心你的事?”
赵玄嶂不耐地蹙了蹙眉:“同样的话,本王几日前便同你说过,这是最后一次提醒你。本王喜欢本本分分的妻子,你若是做不到,这肃王妃可以换一个人来当。”
周墨仪眼睫颤了颤,眼里蓄着的眼泪差点滚落。
她赶紧用帕子印了印眼角,然后掩下强烈翻涌的情绪,努力撑出一抹笑来。
“妾身知道了。”
她起身去端药,背过身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她从小受的闺训便是以夫为天,新婚后他对她的温柔和尊重,都让她以为自己遇到了良人。
哪怕是那日别院他对她冷言冷语,她都只以为王爷是被外面的妖精暂时蛊惑。
他终是她的夫,他会尊重她,疼惜她的……
可是她错了,他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淡漠。
他大概……从一开始就是逢场作戏。
若他不曾对她温柔过,她也不至于对他生出期望,可偏偏……
周墨仪心痛如刀绞。
她打起精神,端过药碗坐回了床边,柔声道:“王爷,先服药吧。”
赵玄嶂眼睛都没睁,淡淡道:“不必,倒了就是。”
吐出的那一口血根本不是什么旧伤犯了,是他故意催动气血逆行,他只是在皇帝面前唱了一出苦肉计。
宁王有贵妃帮衬,有武平侯府可依。
而他,身后没有任何人,所以走的每一步,他都精确算计过。
知道皇帝对今夜的事情必定还有疑心,所以在最后关头,他故意让自己吐出一口血。
他了解皇帝的内心。
他那个父皇,垂垂老矣,既害怕选出的储君撑不起这江山,又害怕自己的儿子一个个如狼似虎,太过凶猛,他还没死,就将他啃得骨头都不剩。
所以赵玄嶂既表现出了忠心的一面,又故意露出脆弱的一面。
他不是想激起老皇帝本就没有的爱子之心,他只是想让老皇帝对他放下戒心。
夜深了,周墨仪无处可去,只得守着赵玄嶂,用手撑着头,浅寐一会儿。
赵玄嶂睁开眼时,便看见昏暗的灯光下,女子头一点一点的,睡得极不安稳。
赵玄嶂到底还没混账到让自己的王妃在那儿干熬着。
他出声道:“王妃,上床来睡。”
周墨仪被他突然的声音惊醒,即使心脏吓得怦怦乱跳,还是保持着大家闺秀的仪态风范。
“王爷,您唤我?”
赵玄嶂往外挪了挪,让出里侧一大片位置:“上床,安置吧,本王没事,不用你守着。”
周墨仪神情有些呆滞,反应过来后,只觉眼眶一热。
她应了一声,便除去鞋袜,乖巧地上了床。
二人各盖一床被子,中间隔着的距离还可以再睡下一人。
床帐内光线幽暗,二人呼吸可闻。
赵玄嶂却没了睡意。
女子在侧,虽不是他喜爱的,但他到底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他想他的姝儿了。
要是姝儿在,他一定将她一把拉过来,抱进怀里,闻着她身上的馨香,那样他很快就能睡着。
正胡思乱想着,他突然感觉背后贴过来一具温软的身子。
周墨仪大着胆子将手环在他的腰上,声音闷闷地道:“王爷,是妾身哪里做得不好吗?你厌弃妾身了?”
很可怜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赵玄嶂将她的手拿开,没有转身。
“不必胡思乱想,你是父皇指给本王的正妻,只要你没有做错事,本王会一首敬着你。”
“只是敬,没有爱,是吗?”她的声音很小,状似呢喃,还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赵玄嶂的声音蓦的一冷:“王妃,你越界了。”
周墨仪声音颤抖:“妾身……明白了。”
她规规矩矩地退回原位,离他远远的。
赵玄嶂觉得心烦意乱,干脆披衣而起,来到窗前静静站着。
早过了十五,月亮己经没有那日圆了。
那日离开别院时他给她留了口信,说最快半月后回去,不知她可会想他?
……
皇帝寝宫外,高贵妃和宁王整整守了一个时辰,皇帝依旧不肯见他们。
刺客之事依旧存疑,但那死去的小太监会武功是不争的事实。
皇帝没想到,在贵妃宫中,竟还隐藏着会功夫的小太监,这让他对身边人都产生了怀疑,下令仔细排查身边的内侍和宫女。
宁王也没想到,他设置的计策如此完美,赵玄嶂本己入局,最后却被他反将一军。
皇帝虽然没有做出任何处罚贵妃和宁王的举动,但待他的态度明显不如之前亲和。
秋狩还未结束,此事己经私下里传到了许多人的耳中。
赵玄嶂旧伤复发,但在秋狩中的表现依旧可圈可点。
而宁王除了性子温和,本身并无太多出彩的地方,这让许多人心里默默有了计较。
一茶楼内,严礼叹息一声:“此次的计划原本天衣无缝,却不想,在这样的境地下,他还能让自己和王家全身而退。
“如今宁王陷入被动,而武平侯还在狱中……情况,不容乐观。”
温砚修垂眸看着杯中茶叶浮沉,没有说话。
严礼看他这样,压低了声音道:“宁王此次确实冒进了些,但当务之急,还是要扭转局面才行。子初,你心思细腻,可有何见解?若这次你能帮上忙,宁王那边,必不会忘了你的好。”
温砚修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面写下了一个字。
严礼看了那个字,疑惑地念了出来:“西?”
温砚修道:“学生记得老师前不久帮陛下拟过一道诏令。将部分羽林卫进行职位调遣,去了东西大营。”
严礼道:“确有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