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么重要的人证,魏大人就这样水灵灵地把他放回去了?”
陆竹心盯着魏轻渔的眼睛看了数息。
魏轻渔笑了笑。“毕竟,我没有证据能够证明那位少宗主和剑宗长老的死有什么关联。”
“以正常逻辑而言,宋时轩也没有杀死鲁关的动机。”
“更何况,卷宗已经呈报给了朝堂,各位朝廷大员们也早早定了案。”
“在这种情况下,若是我还要将人强行留下,那就是我的不是了。”
“狐妃娘娘。”魏轻渔反问陆竹心。“您在怀疑宋时轩?”
“可若是鲁关之死真与宋时轩有关,那他又是以什么动机去刺杀一位和自己同派系的剑宗长老?”
“……”陆竹心挑了挑眉头,沉吟了片刻。“卷宗上说,刺杀鲁关的人,应该是一位高阶剑修。”
魏轻渔淡定地补充纠正:“准确的来说,是参与刺杀的人中,存在一位高阶剑修。”
“而且,这位高阶剑修,在剑术比拼上没有赢过鲁关。”
“……”
陆竹心感觉有些牙酸。
她有一句狐族粗含在口中,不知当不当讲。
什么叫没有赢?!不是一剑把他拍死了吗?!
这时污蔑,赤裸裸的污蔑!
魏轻渔!你这个缉妖司巡查使究竟是干什么吃的!
陆竹心压着怒气冲冲的嘴角,她抬手揉了揉脑袋,继续说道:“魏大人,先不管这剑修到底赢没有赢过鲁关,这卷宗上说,这位高阶剑修使的还是凌霄剑宗的剑法。”
魏轻渔点了点头:“凌霄剑宗的剑意,独步天下,不可伪造,不可模仿。”
“呵呵。”陆竹心冷笑了两声:“既如此,魏大人难道不觉得,这位宋少宗主,依然有很大嫌疑嘛?”
“他可是北河郡里除鲁关以外最强的凌霄剑修!”
魏轻渔凝着眉头。“可是,鲁关是凌霄剑宗宗主江宏梁的亲信,而宋时轩是江宏梁亲自挑选的继承人。”
“他们两人在凌霄剑宗中,本就是同出一脉的关系。”
“宋时轩并没有对鲁关出手的动机。”
陆竹心摇了摇头。
“嗯?”魏轻渔疑惑道:“狐妃娘娘还有其他的见解?”
一边说着,她盯着陆竹心,凝起了眼眸。
“还是说,狐妃娘娘知道一些这卷宗上没有的情报?”
陆竹心注意到了魏轻渔眼中的审视。
嚯,这女人不会还在怀疑我吧?
她心中轻笑,摊了摊手:“魏大人说笑了,我哪有什么其他的见解啊。”
“我只是觉得,这卷宗里出现的人,就宋时轩是最符合那位高阶剑修特征的。”
“可是……”魏轻渔无奈叹息了一声:“方才也说过了,他并没有这样做的动机。”
“魏大人……”陆竹心话语顿了顿。“那你对这位高阶剑修有什么头绪吗?”
“在北河郡,还有你哪位剑修能符合条件?”
魏轻渔一时语塞。
她确实找不到,这件事几乎是一件未解之谜。
没有任何的线索。
那位高阶剑修,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唯一能够确定的,便是那人使用的也是凌霄剑宗的剑意,所以他定然是凌霄剑宗的弟子。
剑法可以模仿,但是剑意不可能伪造。
魏轻渔的迟疑,落入了陆竹心眼中。
小狐狸翘着尾巴,勾了勾唇角。
“诶!魏大人。”
陆竹心重重地叹息了一声。“这卷宗之中明明还有很多的未解之处。”
“不仅不知道杀害鲁关的凶手是什么人。”
“甚至连证明这些杀手和迟家有关系的直接证据都没有。”
“在有这么多东西都没有查清楚的情况下。”
“为什么就这么草率地将卷宗呈报了上去?”
“魏大人,这算是渎职了吧!”
随着陆竹心话音落下,在场众人神色各异。
迟汐颜一脸意外地看着陆竹心,虽然有些话她其实也很想说,但是碍于往日的情面,以及身份,她不太好说出口。
她没有想到,小雪儿会这么直接了当地将这些话说出来。一点情面都没有给魏轻渔留下。
这不太好吧?
迟汐颜有些担忧。
毕竟,不管怎么说,魏轻渔都是女帝的心腹。
她们重查迟家案的机会是女帝给的,这样直接怼女帝的心腹大臣,是不是太不把女帝放在眼里了。
就连卫子卿,脸上也带着诧异。
别的不说,这份卷宗里很多东西都太模棱两可了,给迟家定罪的理由也很牵强。
就因为迟家和凌霄剑宗因为婚契的事情有过过节,而鲁关又是在离开凌霄剑宗之后马上出事的。就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了迟家的头上?
这完全不像是一位身居高位的巡查使能够做出来的卷宗。
卫子卿看到这份卷宗的第一眼,他只感觉这份卷宗像是有人想要故意搞迟家。
面对众人神色各异的目光,魏轻渔脸上依然是那副淡然的微笑。
此情此景,早有预料。
命令是女帝下的,黑锅得她来背。
她还能说什么呢,受着呗。
“狐妃娘娘所言极是。”魏轻渔笑了笑说道:“所以,陛下把你们派来了。”
陆竹心眉头一挑。
她感觉这个女人像是想要轻描淡写地把话题转移走。
呵!想得美。
“魏大人,您这话的意思……”
陆竹心目光逐渐变得凌厉,充满了攻击性。
“是不是承认了,因为你的渎职和愚蠢。所以才让陛下不得不重新派遣钦差过来,为您这位缉妖司巡查使擦屁股。”
“……”魏轻渔听言,笑容逐渐变得僵硬。
这小狐媚子。
说话怎么冲呢?
就因为我之前针对过她,所以现在要全部报复回来是吗?
呵呵。
魏轻渔依然在笑,僵硬的笑容中,就连眼神都变得冷冽了几分。
哪怕时至今日,魏轻渔都在怀疑,迟家与凌霄剑宗之事,背后的始作俑者会不会就是面前这个女孩。
事实上,女帝的一些奇怪命令,也能够佐证一些东西。
但是可惜的是,就如同那份模棱两可,漏洞百出的卷宗一样,魏轻渔没有任何的证据去证明这份怀疑。
而且,到了现在,最戏剧性的事情,便是嫌疑最大的人成为的调查这件案子的钦差。
陛下亲封的狐妃,从一品。单论品级,可比她这位缉妖司巡查使还要高。
魏轻渔已经完全看不懂女帝的心思了。
“嗯?”见魏轻渔迟迟不说话,陆竹心微微歪头。“说话啊?魏大人!”
“就是因为某位巡查使的愚蠢,才迫使我们姐妹不得不千里跋涉,冒着重重危险去面见女帝。”
“否则的话,我们就会如那卷宗上的判言一样,被人莫名其妙地定罪。”
“魏大人!你来说说,这些是不是你造成的?”
陆竹心慢慢地靠近魏轻渔。“你再说说,您是不是应该为自己的愚蠢和傲慢,向我和姐姐道歉!”
“小雪儿……”迟汐颜看着陆竹心,一脸怔然。
“……”魏轻渔抬起头。脸上依然微笑。“狐妃娘娘说的很对,都是因为我这位缉妖司巡查使的失职,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是我辜负了陛下的信任。”
“也是因为我的关系,才让狐妃娘娘和北珑县君平白无故地吃尽了苦头。”
“我是该向两位大人道歉。”
魏轻渔一边说着,一边对着陆竹心和迟汐颜低下了脑袋。
“非常抱歉,因为我的失职,害得两位姑娘遭受了那么多危险!”
“想必,这一路走来,很辛苦吧。”
迟汐颜神色复杂,她不知道该不该就这样接受魏轻渔的道歉。
魏轻渔代表着的,毕竟是女帝。
她下意识地看向了陆竹心。
陆竹心压着嘴角,她没有想到魏轻渔竟然真的这样就承认了自己的过错。
明明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女帝才对。
“呵呵。”她轻笑了两声。
卫子卿看了好一会儿了,他觉得差不多也到他出场的时候了。
“狐妃妹妹,魏大人毕竟是缉妖司的巡查使,她既然已经诚心道歉了,看在陛下的面上,此事就暂时揭过吧。”
他打了一个圆场,不想让场面弄得太僵。
“嗯。”陆竹心沉吟了一下,没有直接表面态度,而是先看向了迟汐颜:“姐姐,你怎么看?”
迟汐颜微垂着眼眸。
她知道小雪儿是在为她们的遭遇出气。
不过,她也能够看出方才卫子卿的暗示。
魏轻渔是女帝的心腹,不该得罪得太狠。
“魏大人是朝廷大员,公务繁多,事物繁忙,会出一些小小的遗漏,也是人之常情。”迟汐颜微笑道:“好在此事也并未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所以,我也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而记恨魏大人的。”
陆竹心听言,忍不住砸了咂嘴巴。
卫子卿见迟汐颜明白了他的暗示,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只是看到陆竹心脸上那一幅气没出够的表情的时候,卫子卿又感到了几分无奈。
他左右各扫了两人一眼,说道。
“几位姑娘,重查案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卷宗的事情就暂时先看到这里?”
“狐妃妹妹,北珑县君,你们对北河郡比较熟悉,要不要先出去外面调查一番。”
“转化一下思路,没准能够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的线索呢?”
陆竹心看了他一眼,知道他盘算的什么心思。
“这样也好。”
“姐姐,我们很久没有回来了,不如先出去逛逛吧?”
迟汐颜也无奈一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