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皇陵地宫的血池泛起硫磺味的泡沫，青铜棺椁表面的二十八宿星图正渗出金红血珠。
白璃的银发缠在萧霁腕间，妖纹顺着锁链青芒逆向攀爬。她清晰感受到掌心下萧霁的脉搏正在异变——那心跳时而如战鼓雷鸣，时而似鲛人泣珠，分明是两股魂魄在争夺躯壳。
"萧霁！"她厉喝，妖尾扫开扑来的血浪。残链突然暴起，玄铁表面血管状纹路转为赤红，竟将她的妖尾钉在青铜柱上。萧霁缓缓抬头，右眼金瞳如常，左眼却化作混沌的银白，嘴角扬起不属于他的狞笑。
"三百年了......"沙哑的嗓音震落穹顶碎屑，"萧家子嗣的肉身，终究比不过活妖容器。"锁链应声绞紧，白璃的妖纹被勒出金血，滴入血池的刹那，整座棺阵浮现初代国师萧无涯的星相图。
白璃的瞬移轨迹被无形禁制截断，她看见萧霁左臂咒文逆流成锁魂印——正是青黛毒液配方里缺失的最后一道符文。残链尖端刺向她心口时，萧霁的右手突然抓住链身，金瞳淌出血泪："走！"
"走得了么？"萧无涯的残魂借唇舌嗤笑，锁链分裂成九道血蟒。白璃的妖尾燃起苍蓝火焰，却见火焰触及血链即刻被吞噬。当第一条血蟒咬住她肩头时，妖丹深处突然响起母妃的叹息："傻丫头，用那滴泪......"
鲛人泣珠从袖中滑落，湛蓝光芒照亮地宫。血链如遇天敌般退缩，萧霁的银白眼瞳浮现裂纹。白璃捏碎泪珠，将粉末抹在锁链纹路上，玄铁顿时发出凄厉尖啸——三百年前，正是鲛人王族的血泪，将萧无涯的魂魄封入陨铁。
记忆洪流随泪光涌现：萧无涯手持星盘站在血池中，脚下踩着九尾妖后的尸身。他将妖丹炼入青铜棺椁，用鲛人血泪浇铸锁链，最后将自己的魂魄撕裂，一半镇守归墟，一半封入玄铁。
"原来你才是七星棺阵的始作俑者！"白璃的妖尾刺穿血池，卷起浸泡千年的妖后遗骨。当遗骨触及萧霁心口时，萧无涯的残魂发出痛吼，锁链血纹急速消退。
萧霁的右手突然暴起青筋，残链调转方向刺入自己左眼。金血与银芒在虚空碰撞，血池沸腾如熔岩。白璃趁机咬破舌尖，将混着鲛人泪的金血渡入萧霁口中。妖丹与锁魂印相撞的刹那，萧无涯的残魂被震出躯壳，化作青铜面具悬浮半空。
"好一对痴儿怨女......"面具裂开蛛网状纹路，"且看你们能否承受真相的分量。"血池突然干涸，露出底部九百具萧家子嗣的骸骨，每具心口都插着青铜钥匙——正是白璃苦苦追寻的归墟之钥。
残链在此刻彻底粉碎，玄铁碎屑在空中凝成初代国师的虚影。白璃的妖纹突然灼痛，她看见母妃的九尾缠着婴儿时期的萧霁，将半缕命魂注入他残缺的心脉。原来二十年前的剖丹，竟是母亲为保萧霁性命，与萧无涯残魂做的交易。
当虚影消散时，萧霁的右眼彻底化作金瞳，左眼却留下永久的银白裂痕。他颤抖的指尖抚过白璃脖颈的勒痕，残链碎屑自发聚成指环，套住两人交握的手。地宫深处传来棺椁移动的轰鸣，九百把青铜钥匙同时指向北方——那里升起盏鲛人灯，灯芯正是萧无涯面具所化。
子时的苍穹裂开猩红疮口，第一颗陨石拖着妖火尾焰刺破云层时，白璃正将最后一片青铜碎片按入星图。碎片边缘的"归墟"刻痕吸饱金血，三百六十枚残片同时浮空，在护城河面拼出覆盖半座皇城的二十八宿星图。
"坎位偏移三寸！"萧霁的残链绞碎袭来的青铜俑，玄铁表面的血管纹路正与星图共振。白璃的妖尾扫开箭雨，瞬移至星图缺口。当最后碎片归位的刹那，整条护城河沸腾如煮，河底浮起九百具青铜棺椁，棺盖表面星宿与天穹星辰遥相呼应。
第一颗陨石砸中观星台，琉璃瓦在妖火中融成赤红岩浆。白璃的银发被热浪掀起，妖纹在陨石冲击波中浮现母妃的面容。她看见飞溅的陨铁碎片在空中重组，竟拼成初代国师萧无涯的星盘形状。
"接住！"萧霁的残链卷来块炽热陨铁，白璃徒手抓握的瞬间，掌心皮肉碳化的焦臭中混入异香——那味道与记忆中的襁褓气息如出一辙。陨铁表面渗出金红血珠，顺着妖纹爬上她小臂，在肘弯凝成九尾狐图腾。
第二波陨石雨接踵而至，燃烧的苍穹仿佛巨兽獠牙。萧霁的残链结成光网，玄铁在高温中渐呈赤红。白璃的妖尾刺入陨石坑，蘸着熔岩在虚空绘出血符。当符咒与星图重叠时，所有青铜棺椁同时开启，棺中伸出缠满咒文的青铜手臂，齐齐指向北方皇陵。
"乾坤倒转！"白璃嘶吼着捏碎陨铁，星图应声逆转。陨石群突然悬停，妖火转为幽蓝，在离地百丈处凝成静止的星阵。萧霁的左眼银芒暴涨，残魂在他颅内尖啸："逆天改命，尔等必遭......"
警告被第三颗陨石的爆裂声淹没。这颗首径十丈的陨石砸穿太庙穹顶，在太祖灵位前凿出深坑。白璃瞬移而至时，坑底岩浆正泛着诡异的金红色，沸腾的气泡中浮出半颗结晶化的妖丹——与她体内的那颗共振出悲鸣。
"娘亲......"白璃的金瞳被妖丹映出血色。陨石坑边缘渗出的金红液体突然汇聚成溪，流入她脚下星图。当血液触及妖纹时，整座皇城的青铜器同时嗡鸣，镇妖塔尖射出光柱，将悬停的陨石群染成血色。
萧霁的残链在此刻完全融化，玄铁溶液渗入星图纹路。他右眼的金瞳淌出血泪，看着白璃捧起妖丹残片。当残片触及她心口时，静止的陨石群突然加速下坠，却在触及妖火结界时化作青铜雨——每滴"雨珠"都是微缩的七星棺椁。
皇陵方向传来地裂轰鸣，白璃的妖丹浮现双重虚影。她看见自己的倒影长出九尾，而萧霁的影子心口插着青铜钥匙。陨石坑中的妖后血液突然逆流上天，在云层绘出归墟之门的轮廓，门前悬浮的，正是被九百青铜棺托起的初代国师面具。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妖云时，陨石残骸己铺就通往皇陵的血路。白璃的足印在青铜雨中灼出金痕，每一步都唤醒一具萧家尸骸。萧霁的残链重凝成剑，剑柄嵌着那颗染血的妖丹残片。在他们身后，所有陨石坑都在渗出妖后血珠，汇聚成河，流向归墟之门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