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脉裂痕中涌出的青铜岩浆己吞没半座皇城,白璃的第西尾缠住摇摇欲坠的观星台,尾尖鳞片在高温中卷曲剥落。她看着掌心浮现的归墟星图,那些流转的星芒正随着地裂加剧逐渐黯淡——唯有妖狐心头血,能补全七星阵最后的缺口。
"小姐不可!"青岚的机关残躯突然从瓦砾堆中暴起,青铜手指扣住她将要刺向心口的利刃。白璃的瞳孔倒映着天穹碎裂的血色纹路,第五尾突然暴长缠住青岚脖颈:"让开,这是唯一..."
尾骨断裂的脆响淹没在轰鸣中,白璃生生扯下第六尾插入地脉裂口。断尾处喷涌的金血还未落地便凝固成青铜液体,玉色狐尾在岩浆里扭曲膨胀,化作刻满咒文的青铜桩——桩身三百道血槽中,正缓缓浮现萧家灭族者的姓名。
"甲子年霜降,萧承业。"白璃染血的手指抚过最顶端的名字,那是萧氏族谱记载的初代先祖。当第二行"萧霁"二字浮现时,青铜桩突然迸发青光,地脉深处传来锁链断裂的轰鸣。她踉跄着跪倒在青铜桩前,看着自己断尾的虚影在桩体表面游走,每步都踏碎一段血腥记忆。
萧霁的锁链突然绞住青铜桩,鎏金符文在桩身血槽间疯狂游走。白璃的妖丹离体撞向锁链,却在触及符文的瞬间被反震回金血:"你早就知道..."
"萧氏代代相传的,从来不是猎妖术。"萧霁的瞳孔泛起青铜色,锁链末端刺入自己心口扯出血肉模糊的命牌,"而是诛杀叛族者的天罚。"命牌表面浮出密密麻麻的姓名,每个萧家儿郎的魂魄都在此刻尖啸——三百年前举族被屠的真相,竟是初代家主为镇压龙脉自导的献祭。
青铜桩突然调转方向刺穿白璃肩胛,桩体血槽中的名字如活蛇般钻进她伤口。萧霁的锁链在此刻迸发往生咒文,那些被吞噬的灭族者残魂正通过青铜桩灌入他体内:"我父兄的血债,该由这天地偿还..."
地脉岩浆突然倒流,在白璃脚下凝成初代献祭场景——萧承业将亲子推入青铜鼎,鼎内沸腾的正是混着妖血的七星棺溶液。当最后一声惨叫消散时,鼎中浮出的不是尸骸,而是枚刻着萧霁生辰的青铜命牌。
白璃的断尾处突然暴长出新生的青铜尾,尾尖鳞片逆向刺入萧霁胸膛。两人血脉相连的刹那,青铜桩表面浮出被掩盖的真相——萧霁的名字下方,还有行小字:"弑亲者,当承永世孤煞。"
"原来你与我一样..."白璃的妖丹突然裂成两半,一半没入青铜桩补全星图,一半坠入地脉深处,"都是被血脉诅咒的..."
地动山摇中,青岚的机关残躯突然抱住青铜桩。她胸口镶嵌的糖渍梅子盒迸发青光,盒盖内侧的歪扭涂鸦正与桩体咒文共鸣:"小姐...这才是青岚...最后的..."
爆炸的强光吞没了一切,等白璃再度睁眼时,青铜桩己化作刻满双生咒的墓碑。萧霁的锁链缠在碑身上,链节间卡着半颗带血的乳牙——正是她七岁那年被巫祝取走的犬齿。
碑底突然渗出糖渍梅子的香气,混着血水流向地脉裂口。当最后一道裂缝闭合时,白璃听见青铜桩内传出婴儿的啼哭——那声音与归墟之门里的呼唤一模一样。
青铜桩上的血槽突然逆流,暗红液体在空中凝成萧氏族徽。白璃的断尾缠住震颤的桩体,尾尖鳞片剐蹭出刺目火星——那些刻着灭族者姓名的凹痕正在剥落,露出下方被掩盖的青铜碑文。
"戊戌年霜降,萧氏承业诛全族三百七十一口..."萧霁的锁链突然绞住碑文首行,鎏金符文烧穿青铜表面,熔化的铜汁里浮出粒粒带血的乳牙,"...唯留幼子霁承天罚。"当最后半行字显现时,锁链突然暴起缠住他脖颈,链节间伸出倒刺扎入动脉。
"原来噬主之咒是这么来的..."白璃的妖丹撞开锁链,丹体表面七星烙印与碑文共鸣。地砖突然坍陷成祭坛模样,三百具萧氏骸骨破土而出,每具骸骨的锁骨都扣着青铜镣铐——镣铐另一端连着七星棺椁的残片。
萧霁咳着血沫按向碑文,掌心触到初代家主的手印凹槽。记忆如毒蛇入脑:暴雨夜的祠堂里,萧承业将锁链刺入亲子眉心,鎏金符文顺着颅骨裂缝蔓延:"萧家男儿生为棺奴,死为棺钉..."被锁链绞碎的血肉喷洒在七星棺上,棺椁表面的饕餮纹吸饱精血后睁开千目。
碑文突然立起化作青铜镜,映出历代萧家人被锁链反噬的场景。白璃看见十岁的萧霁被铁链吊在刑架上,族老握着烧红的棺钉刺入他脊背:"记住这痛,方知敬畏..."少年咬碎的牙齿混着血沫坠地,化作如今锁链上的鎏金符文。
"这些锁链根本不是兵器..."白璃的断尾扫开扑来的萧氏怨魂,尾尖鳞片剐蹭碑文迸出火星,"而是封印你们记忆的牢笼!"青铜镜应声炸裂,镜片中飞出三百枚命牌,每枚都刻着萧氏族人的生辰与死忌。
萧霁的锁链在此刻尽数崩断,暗金符文在空中凝成初代家主的面容。那虚影抬手按向他天灵盖,指尖滴落的铜汁混着血髓:"我儿,该归位了..."七星棺椁残片突然从地底升起,拼成完整的青铜棺将萧霁吞入。
白璃的五尾绞住棺椁,却在触及表面符文时被震碎鳞甲。棺内传出骨骼重组的脆响,萧霁的闷哼逐渐变成萧承业的声线:"当年若非将全族炼成棺奴,如何镇得住归墟..."棺盖突然开启,走出的"萧霁"瞳孔泛着青铜色,手中锁链缠着历代族人的头骨。
青岚的机关残躯突然从瓦砾堆暴起,胸口的糖渍梅子盒撞向青铜棺。盒盖内侧的涂鸦在妖力催动下活过来般跃出——七岁白璃画的小狐狸咬住萧承业虚影的咽喉,梅子盒底层的巫族密文突然浮空,将碑文上的血槽重新排列。
当最后一道血槽归位时,碑文背面浮现出真正的忏悔录:"余承业罪孽深重,以全族血肉饲棺,然归墟将启..."每个字都在渗血,血珠凝成初代家主自戕的画面:他跪在七星棺前,将锁链刺入自己心脏,鎏金符文逆流回棺椁:"望后世子孙...破此死局..."
锁链突然调转方向缠住青铜棺椁,萧霁的声音从棺内撕裂而出:"白璃,砍断碑文!"她新生出的青铜尾刺入碑文裂缝,尾骨断裂的剧痛中听见婴儿啼哭——碑底镇压的竟是初代妖后分娩时的血池,池中沉浮着半枚刻有"霁"字的长命锁。
地脉深处传来锁链尽断的轰鸣,三百萧氏怨魂突然汇聚成星河。当第一缕星光照在青铜棺上时,白璃看见萧霁浑身是血地爬出棺椁,手中攥着从自己脊骨抽出的锁链:"现在...轮到我们...改写碑文了..."
七星棺椁残片在此刻尽数飞向归墟之门,门缝中伸出的婴孩小手突然抓住萧霁的锁链。那孩子腕间的银铃,与白璃破碎的法器发出同频共振——铃身上依稀可见初代妖后与萧承业的名字并列相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