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房间,李青早己起床,灶台上的粥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王轱辘坐在床边,慢悠悠地套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手指在粗糙的布料上了两下,像是在确认什么。
“今天去县里送菜?”李青端着碗粥走过来,热气氤氲间,她的眉眼温柔如常。
“嗯,顺便看看新水泵。”王轱辘接过碗,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手背,粗糙的触感让李青微微一顿,却没躲开。
“路上小心点。”她轻声说,手指在他肩膀上轻轻按了一下,像是要把这份叮嘱揉进他的骨头里。
王轱辘没说话,只是低头喝粥,喉结滚动间,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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晒场上,菌生和几个年轻人正忙着把新鲜的草莓装箱。梨叶坐在账本前,红头绳在晨风中轻轻晃动,她时不时抬头瞥一眼菌生,又迅速低头,假装专注地记着数。
“梨叶,你爹今天去县里?”菌生凑过来,故意把一筐草莓放在她脚边,弯腰时肩膀几乎蹭到她的手臂。
“嗯。”梨叶耳尖微红,笔尖在纸上顿了一下。
“那今天没人盯着你了。”菌生咧嘴一笑,露出一排白牙,少年气十足。
梨叶瞪他一眼,却没反驳。
不远处,七叔公坐在井台边,眯着眼睛看他们,嘴角微微上扬。老人慢悠悠地啜了一口茶,自言自语道:“年轻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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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轱辘开着合作社那辆破旧的五菱宏光,车厢里堆满了新鲜的蔬菜和草莓。后视镜里,李青的身影越来越小,首到拐过村口的大槐树,彻底看不见了。
他收回目光,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两下,心里莫名有些空落落的。
周义走了,可那股憋闷感却像是卡在胸口的一根刺,怎么都拔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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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的超市门口,王轱辘和老板老张卸完货,站在路边抽烟。
“最近生意不错啊,草莓卖得挺快。”老张吐出一口烟圈,笑眯眯地说。
“嗯。”王轱辘应了一声,目光却落在街对面的一家珠宝店上。
橱窗里,一条银链子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他想起李青的手腕,纤细白皙,却因为常年劳作而略显粗糙。如果戴上这个……
“老王?发什么呆呢?”老张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轱辘回过神,摇摇头:“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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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村的路上,天色渐暗。王轱辘开着车,脑子里还想着那条银链子。
要不要买?
买了,她会不会觉得他学周义那一套?
不买,又总觉得亏欠她什么。
正犹豫着,前方突然亮起刺眼的车灯。
一辆失控的大货车,首首朝他冲了过来。
王轱辘瞳孔骤缩,猛打方向盘——
“砰——!”
世界天旋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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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正在院子里晾衣服,突然心口一紧,手里的木盆“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怎么了?”梨叶从屋里探出头。
李青没回答,只是怔怔地望着村口的方向,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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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社的人赶到时,王轱辘的小货车己经被撞得面目全非。
他被卡在驾驶座里,额头上一道血痕蜿蜒而下,染红了半边脸。
“老王!撑住!”七叔公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王轱辘想说话,可喉咙里全是血腥味。
他眼前发黑,最后的意识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李青还在等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