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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诚刚放下员工持股计划的文件，手机就在桌上炸响。周婷的声音带着焦急：“林总，三号工厂突然停电了！生产线全停，工人围在车间门口闹，说耽误订单要赔偿！”
他抓起外套冲出门，电梯里还在回想今早赵宏宇在茶水间说的话——“最近现金流紧，员工持股计划是不是先缓一缓？”当时他没接话，只盯着赵宏宇后颈那道淡疤——和三年前被自己送进局子的财务总监脖子上的疤，形状像极了。
三号工厂的铁门半开着，二十多个工人挤在门廊下，手里攥着考勤卡，有人骂骂咧咧：“说好了这个月涨工资，现在连班都上不成！”林诚挤进去，看见车间主任老陈正扒着电箱盖子，手背上沾着黑油：“线路全烧了，电工说像是有人故意剪了主缆。”
“什么时候的事？”林诚蹲下来，指尖轻触电箱外壳——还带着余温。
“凌晨三点巡检时还没事，五点再来就成这样了。”老陈搓着手，“幸亏没伤着人，就是这批出口到德国的订单……客户明天就要检测报告，耽误了赔得咱们底朝天！”
林诚抬头，看见墙上的监控摄像头——角度正对着电箱，却被一块抹布盖住了。他伸手扯下抹布，镜头蒙着层灰，显然被动过手脚。
“调最近三天的监控。”他对周婷说，“特别是凌晨三点到五点的。”
周婷立刻掏出平板操作，很快皱起眉：“林总，这段时间的录像被覆盖了，系统提示‘存储空间不足’。”
“存储空间不足？”林诚扯了扯嘴角，“上周刚换了2T的硬盘，能存三个月的录像。”他转向老陈，“最近谁接触过监控设备？”
老陈的喉结动了动：“就……就电工小刘，他说要检修线路，拿钥匙开了机房。”
“小刘？”林诚记起这个名字——赵宏宇的远房侄子，上个月刚从老家过来，说是“照顾亲戚”。他掏出手机翻到小张的聊天记录，那个总在茶水间和赵宏宇碰杯的内鬼，上周五还发过消息：“刘哥说今晚要加夜班，您注意点。”
“走，找小刘。”林诚大步往车间外走，鞋跟叩在水泥地上咚咚响。
电工间在车间最角落，门虚掩着。林诚推开门，看见小刘蹲在地上，面前摆着半瓶二锅头，工具箱敞着，里面少了把剥线钳。
“刘师傅，半夜修线路？”林诚靠在门框上。
小刘猛地抬头，酒瓶子“哐当”掉在地上：“林……林总！我就是……就是看看线路有没有老化，谁知道那帮孙子……”他突然捂住嘴，眼神慌乱。
“谁是孙子？”林诚蹲下来，捡起剥线钳——刀刃上有新鲜的铜屑，“这钳子上的铜屑，和电箱里剪断的电缆型号一样吧？”
小刘的脸瞬间煞白，后退两步撞翻了工具箱：“我……我就是想试试……赵总说让我……”
“让你剪电缆？”林诚逼近一步，“为什么？”
“他给了我五千块！”小刘突然哭出声，“说就干这一回，完了我就能回家盖房……可我真没想坏生产线啊！我就是……就是把电缆剪断一小截，谁知道整根都废了！”
林诚掏出手机录音：“赵宏宇什么时候让你干的？他怎么联系你的？”
“就……就昨晚十点，他发微信说‘来电工间，带工具’，还说‘出了事我担着’。”小刘哆哆嗦嗦翻出手机，聊天记录停在昨晚十点零七分：“刘，三号厂电箱接线端子松了，你来紧下，别让人看见。”
林诚盯着屏幕，后颈发凉——赵宏宇连借口都找得拙劣，“接线端子松了”用得着剪断主缆？
“林总！”周婷的电话打进来，“苏经理查了银行流水，赵宏宇今早转了三百万到境外账户，备注是‘设备维修款’。”
林诚的指节捏得发白。他想起昨夜赵宏宇在董事会上的冷笑：“员工持股？那是给打工仔画的饼，不如把钱花在刀刃上。”原来“刀刃”是剪断电缆，是制造事故，是把资金转移到离岸公司。
“小刘，你现在跟我去保卫部做笔录。”林诚扯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小刘身上，“周婷，联系苏经理，让她带法务过来。另外，通知IT部恢复监控，我要看清楚昨晚三点到五点，谁进了电工间。”
下午三点，生产部会议室坐满了人。赵宏宇翘着二郎腿，手指敲着桌子：“林总监，生产线停了三天，德国客户的违约金每天五十万，再拖下去天成都得赔进去！我建议先挪用员工持股计划的资金恢复生产，等上市了再补上。”
“挪用？”林诚把一沓证据拍在桌上——小刘的笔录、监控恢复的画面（凌晨三点十七分，赵宏宇的车停在电工间外）、银行流水单，“赵总监，你这是挪用公款，还伪造事故掩盖资金转移吧？”
赵宏宇的脸涨成猪肝色：“你胡说什么！我这是为了公司！”
“为了公司？”林诚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的生产主管、财务专员，“那你说说，为什么电箱被剪断的是主缆，而不是分支线？为什么监控偏偏在案发时间‘存储空间不足’？为什么电工小刘会拿到你亲笔写的‘维修通知’？”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苏明慧突然开口：“林总监说得对。根据《刑法》第二百七十六条，破坏生产经营罪最高可判七年。赵总监，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跟我去经侦大队做笔录，要么把转移的资金退回来，写一份深刻的检讨。”
赵宏宇的手指在桌面敲得更急了。林诚注意到他裤脚沾着机油——和电工间的地面油渍一个颜色。
“林总，我错了。”赵宏宇突然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我就是想……就想帮公司渡过难关，没想过要违法……”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这三百万是我老婆的私房钱，先退回去给德国客户……”
“晚了。”林诚抽出U盘，插入投影仪，“刚才IT部恢复了监控，我们来看看昨晚三点到五点，到底发生了什么。”
屏幕亮起，画面里赵宏宇穿着黑色连帽衫，戴着口罩，正踮脚往电箱里塞东西。他动作熟练，像做过很多次。
“这是电工间的备用钥匙。”周婷举起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两把铜钥匙，“赵总监，你办公室抽屉里的钥匙，和电工间门锁的模子完全吻合。”
赵宏宇瘫坐在椅子上，额头抵着桌面。林诚看着他，想起入职第一天周婷说的“特殊用工方式”——原来“特殊”不是劳务派遣，不是阴阳合同，而是用最亲近的人当棋子，用最拙劣的手段掩盖最贪婪的野心。
散会时，夕阳把窗户染成血红色。林诚站在走廊尽头，看着赵宏宇被两个保安架着往外走，突然想起小刘在笔录里说的话：“赵总说，等上市了，咱们都能分到大钱……”
他摸出手机，给郑天宇发了条消息：“赵宏宇的境外账户流水，需要你帮忙查吗？”
屏幕光映在他脸上，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这场由生产事故引发的闹剧，不过是个开始——他要让所有躲在阴影里的人，都见见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