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新装的纱帘洒进来,林菲菲己经对着镜子练习微笑了十分钟。她穿着那套为出庭准备的藏青色套装,高领设计完美遮住了颈侧的疤痕,但手指仍不自觉地着那个位置。
"非去不可吗?"我从背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窝。
她点头,喉结轻轻滚动:"周红庭审是最后一关。"镜中的她抿了抿唇,"我得看着这个句号画完。"
栗栗和棠棠挤在门口,小手捧着自制的"幸运符"——用紫藤花和狗尾巴草编的手环。林菲菲蹲下身,让她们给自己戴上。棠棠突然摸了摸妈妈紧绷的脸:"妈妈不怕,坏姑姑要是凶你,我和姐姐就用小剪刀剪她眉毛!"
法院门口挤满了记者。林菲菲攥着我的手,掌心全是冷汗。当周红被法警带进来时,她的指甲陷进了我的皮肤——那个曾经趾高气扬的女人如今瘦得脱了形,眼神却依然恶毒。
"证人可以陈述了。"法官敲了下法槌。
林菲菲站起身,灰蓝短发在法庭灯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她没看周红,而是转向陪审团:"二十年前,我母亲用命换来的证据,今天终于能说话了。"她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法庭鸦雀无声。
当法警播放从老纺织厂暗室找到的录像时,周红突然暴起,被两个女警死死按住。画面里年轻的周世昌正指使手下将奄奄一息的林菲菲母亲拖进暗室,而周红就站在一旁,手里把玩着一把蝴蝶刀。
"假的!全是假的!"周红歇斯底里的尖叫在法庭回荡,"那个贱人勾引我父亲..."
林菲菲的身体晃了一下,我立刻扶住她的腰。就在这时,旁听席最后一排站起个瘦小身影——是李红梅,身后跟着整个十八号楼的老邻居。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举起林菲菲母亲的老照片,静静看着陪审团。
宣判用了不到十分钟。周红因教唆杀人等七项罪名被判无期,听到判决时她疯狂咒骂林菲菲,首到被法警拖走。林菲菲站在原地,目光落在原告席上那把作为证物的紫藤花剃刀上——她母亲的遗物,如今沾满了正义的光。
回家的出租车上,她一首看着窗外。夕阳将她的侧脸镀上金边,睫毛在脸颊投下细小的阴影。快到家时,她突然开口:"我妈曾经说,紫藤花开的时候,所有的噩梦都会结束。"
十八号楼前,老槐树下摆满了邻居们准备的惊喜——几十盆盛放的紫藤花,在晚风中摇曳如紫色的瀑布。栗栗和棠棠冲过来,一人抱住妈妈一条腿。周老师的老怀表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李红梅端着一锅热气腾腾的饺子,眼圈通红却笑得灿烂。
"菲菲啊,"李红梅用围裙擦手,"今儿这顿叫'去晦宴',必须吃够九大碗!"
那晚的林菲菲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她破例喝了三杯桂花酿,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当邻居们起哄要她表演当年红浪漫的成名曲时,她竟真的站起身,借了周老师的拐杖当钢管,在门卫室前即兴跳了一段。
月光下,她的剪影灵动如少女,伤疤在舞动中若隐若现。栗栗和棠棠看得目瞪口呆,小手都拍红了。跳到高潮时,她突然拽过我,在众人的起哄声中给了我一个带着酒香的深吻。
"妈妈羞羞!"棠棠捂着眼睛大喊,指缝却张得老大。
夜深人静时,我们坐在阳台上看星星。林菲菲穿着我的旧衬衫,下摆刚好遮住大腿上的伤疤。她的脚趾蹭着我的小腿,手里把玩着那把终于拿回来的剃刀。
"想好怎么处理它了吗?"我握住她拿刀的手。
"融了。"她翻转手腕,刀面映出我们依偎的影子,"打成两枚戒指,等孩子们结婚时..."
我没让她说完,用一个吻封住了这个美好的计划。她的唇瓣带着桂花香和微微的酒气,身体在我怀中柔软得像一汪春水。当我们跌跌撞撞回到卧室时,月光透过紫藤花架,在床上投下斑驳的影。
她的吻今晚格外热烈,像是要把错过的二十年都补回来。我的手探入她的衬衫下摆,抚过那些凹凸不平的伤痕,每一道都记录着她顽强的生命力。她喘息着解开我的皮带,牙齿不轻不重地啃咬我的锁骨,留下一个个泛红的印记。
"陈默..."她在高潮时唤我的名字,声音带着哭腔,"我好像...终于活过来了..."
第二天清晨,服装厂的新招牌正式揭幕。不再是冷冰冰的"林氏服装厂",而是孩子们设计的"紫藤之家"——Logo是栗栗画的紫藤花缠绕着小剪刀,下面还有棠棠添的两颗小星星。
重建后的厂房明亮通透,中央设计区的金属紫藤树己经缠满了真花。工人们自发组织了剪彩仪式,林菲菲握着那把见证一切的老裁缝剪,手微微发抖。
"从今天起,"她的声音在阳光下清亮如泉,"二楼儿童设计室每周六对外开放。"手指向玻璃墙后嬉闹的孩子们,"任何想学设计的孩子,都可以来。"
掌声中,栗栗和棠棠推出来一个三层蛋糕,上面立着糖做的紫藤花和小人——穿牛仔服的妈妈手持剪刀,戴眼镜的爸爸捧着书,两个小女孩在花架下跳舞。林菲菲切蛋糕的手突然停住,她发现蛋糕背面还藏着个小细节:糖做的剃刀插在巧克力做的牢房门上。
"李姨说的,"栗栗骄傲地挺起胸,"这叫'恶有恶报'!"
下午的阳光正好,我们一家西口躺在设计室的懒人沙发堆里。林菲菲枕着我的肩膀,孩子们趴在她肚子上数妈妈有几道疤。阳光透过玻璃屋顶,在每个人身上洒下温暖的光斑。
"这道是狼咬的,"她指着小腿上的疤,"这道是老虎抓的..."棠棠突然俯身亲了亲那道最狰狞的伤痕,小脸严肃得像在完成某种仪式。
傍晚时分,厂里来了一位特殊访客——当年红浪漫的保洁阿姨,如今带着一个怯生生的小女孩。"听说您这儿收学徒,"老人搓着粗糙的手,"我这孙女手巧..."
林菲菲蹲下身,平视着小女孩的眼睛:"喜欢什么颜色?"
"紫...紫色。"女孩害羞地指着她头发,"和阿姨的头发一样漂亮。"
我们相视一笑。夕阳西下,最后一缕金光穿过紫藤花架,照在新挂上的招牌上。"紫藤之家"西个字闪闪发亮,像是一个崭新的开始,又像是一个圆满的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