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火把的火苗随风飘荡,飘忽不定,光线忽明忽暗。
死者家属群情汹涌,纷纷指责谢水生害死了自己的亲人。
他们越说越激动,不知道谁带的头,这些人忽然一拥而上,对谢水生拳打脚踢,又抓又挠,以发泄心中的愤怒。
谢水生一下子就懵了,如果他要动手,当然可以打赢对方,但是对方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他们己经被仇恨和悲痛蒙蔽了双眼,他怎么下得去手?
局面越来越混乱,谢水生不敢也不能还手,也不愿意逃跑,只能双手抱头,任由他们殴打。
“你们给我住手。。。”
苏晴彻底看不下去了,一声娇叱,厉声道:“杀害你们亲人的又不是谢水生,你们打他干什么?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一个西十多岁的妇女理首气壮道:“如果不是谢水生杀了日本兵,别人也不会来报复,我们的亲人就不会死,这个道理明明白白,我们错怪他了吗?”
苏晴怒道:“据我所知,日本鬼子来你们村杀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那时候谢水生还没有杀日本人,这个你怎么解释?也要怪罪到谢水生身上吗?”
那个妇女一时为之语塞,但是很快又支支吾吾道:“以前的事我管不着,反正今天的事就是怪他,你怎么说都没用,我们的亲人都是他害的。”
旁边的死者家属群情激愤,一边殴打谢水生,一边数落谢水生的不是。
“对对对,就是谢水生害的,我们要打死他,让他给我们的亲人偿命。。。”
“凡事都有因果,一码归一码,反正日本人这次进村杀人,就是因为谢水生的原因,那个日本人的指挥官都明说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谢水生没有还手,很快就被愤怒的老百姓打倒在地,只能双手抱头,任由这些老百姓发泄心中的愤怒。
混乱之中,苏晴看到谢水生嘴角己经流血了,她拼命的阻挡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老百姓,但是收效甚微,根本挡不住。
眼看着谢水生就要被活活打死了,苏晴再也忍不住,猛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小巧玲珑的勃朗宁手枪,高举右手,对着天空扣动了扳机。
“砰。”
清脆的枪声响彻夜空。
正在殴打谢水生的老百姓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停下来,怔怔的看着苏晴。
苏晴杏眉倒竖,脸如寒霜,冰冷冷的目光掠过这些老百姓,冷笑道:“你们这些蠢货,日本人杀了你们的亲人,你们不敢反抗,比绵羊还要温顺。”
“谢水生什么都没有做,但是却被你们乱扣帽子,把所有的问题都推到他头上,这样公平吗?”
她越说越激动,愤然道:“日本人杀了你们的亲人,你们去找日本人拼命啊!凭什么要谢水生承担责任,凭什么?你们倒是说啊!”
殴打谢水生的老百姓面面相觑,一时间无言以对。
苏晴脸如寒霜,冷笑道:“日本鬼子在这里无恶不作,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人敢反抗,好不容易出了一个谢水生,来替大家报仇雪恨,你们倒好,不敢打日本人,却来欺负敢反抗的谢水生,你们可真行。”
“你们有没有想过,谢水生连日本人都敢打,但是现在却没有反抗?那是因为他把你们当作自己人,但是你们呢?你们把他当作敌人,真是愚蠢到家了。“
”你们当中,有些人一大把年纪了,却还是是非不分,也分不清对与错,净做一些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我不客气的说,你们活了一大把年纪,都活在狗身上了。”
苏晴情急之下,嘴上毫不留情,什么尖酸刻薄的话都敢说,骂得痛快淋漓。
在殴打谢水生的人群当中,有一半是五十岁以上的老人,他们被苏晴一顿痛骂,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想要进行反驳,却又无从说起,互相之间大眼瞪小眼。
苏晴右手拿着勃朗宁手枪,左手指着众人道:“你们的亲人死了,有冤报冤,有仇报仇,谁杀的你们找谁去,如果不敢报仇就滚一边去,不要把这笔账算到谢水生头上,我再说一遍,这件事跟他没有关系。”
她杏眼圆睁,脸上掠过一抹杀气,冷笑道:“如果再有人无理取闹,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苏晴是军统的人,身上带着军统的习气,一点也不惯着这些闹事者,软硬兼施。
钱永波也拔出一支德国毛瑟驳壳枪,站在苏晴身边,嘿嘿冷笑道:“你们但凡还有一点良心,也不会殴打谢水生。“
”你们知道吗?如果没有人反抗日本人,日本人就会变本加厉,更加肆无忌惮的欺负你们,你们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日本人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你们,你们真是愚不可及,还不快点滚开?”
殴打谢水生的老百姓看见苏晴和钱永波手里有枪,脸上充满了恐惧,犹如惊弓之鸟,一个个逃也似的跑得远远的。
苏晴走过去扶起谢水生,掏出手帕给他擦去嘴角的鲜血,皱眉道:“水生,你没事吧?”
谢水生满脸迷惘,摇了摇头道:“姐,我没事,谢谢你替我解围。”
苏晴目不转睛的盯着谢水生,幽幽叹了口气道:“你可真傻,他们想要打死你,你为什么不还手?”
谢水生低着头,喃喃道:“他们是老百姓,不是敌人,我。。。我下不了手。”
苏晴哼了一声道:“什么老百姓?什么敌人不敌人的?在我眼里,只要敢伤害我的就是敌人,我才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呢!我真搞不懂你,在打鬼子的时候生龙活虎,但是对这些老百姓却畏畏缩缩。”
“水生,你的心太软了,你这样会吃亏的,记住我的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如果你要成就一番事业,就得出手果断,心狠手辣,绝不能婆婆妈妈,妇人之仁。”
谢水生还没有回过神来,有点精神恍惚,点了点头道:“姐,我记住了。”
苏晴轻轻叹了口气,沉声道:“时间不早了,你也别送我了,回去吧!”
谢水生缓缓点了点头,默不作声。
苏晴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谢木生的肩膀,和钱永波向太平县城的方向走去,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旁边的二胡独奏声咿咿呀呀,平添了几分凄凉。
谢水生情绪低落,缓缓走向王简,在他的对面停下来。
他想起来自己父亲死的那天晚上,王简也是拉着同样的一首曲子,触景生情,忍不住热泪盈眶,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