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笼罩着云贵高原的褶皱地带,那些被雨水冲刷出沟壑的山脊像老人手背暴起的青筋。陆九灵蹲在溪边掬水洗脸时,发现指缝间渗出的溪水泛着诡异的铁锈色。上游三十米处的岩壁上,一丛野杜鹃的根系正浸泡在渗出红色液体的裂缝里。
"不是朱砂。"白砚秋用手术刀片刮下些岩缝结晶,"酸碱度接近人血,但含有二甲基汞化合物。"她突然噤声,两人同时听见树冠层传来金属碰撞声——那些系着化学分子式金铃铛的红布条正在他们头顶十点钟方向摇晃。
陆九灵摸出罗盘时铜勺突然垂首立起。他猛地将白砚秋扑倒在腐殖土上,三支淬毒的吹箭钉入身后桫椤树干,箭尾的翠鸟羽毛还在高频震颤。二十米外的蕨类植物丛里闪过半个反光的防毒面具。
"烛龙的人比CT片子跑得还快。"陆九灵从靴筒抽出军刺划开背包夹层,露出半张医院顺来的帛书残片。染血的丝绢在潮湿空气里舒展,新浮现的墨线正与山势走向重合形成箭头符号,指向山谷深处某个正在移动的光点。
白砚秋突然按住他手腕:"等等。"她耳朵贴着地面,"三百米外有柴油发动机声...西缸涡轮增压..."话音未落,整片原始林忽然惊起飞鸟。陆九灵嗅到随风飘来的苦杏仁味时己经晚了——那是军用级氰化物爆破装置的标志性泄漏气味。
他们冲向反方向时发现腐叶下藏着人工开凿的排水渠。生满铜绿的青铜管道明显是明代军工规格,但管壁内侧却刻满秦小篆记载的冶炼配方。白砚秋突然拽住陆九灵衣领:"看管底沉淀物。"那些闪着荧光的黑色颗粒正在组成与帛书上完全一致的星图图案。
柴油机的轰鸣逼近到能分辨齿轮卡顿的程度时,排水渠尽头出现个被藤蔓伪装的气闸门。陆九灵摸到门框上两道平行的凹槽——正是战国时期机关匣特有的榫卯轨道。当他把医院顺来的金铃铛卡进凹槽时,整个山体传来齿轮咬合的闷响。
气闸背后是垂首向下的矿井电梯,生锈的铁笼挂着"1983年地质勘探队留"的木牌。电梯启动瞬间白砚秋突然扯开陆九灵的衣领:"你锁骨上的淤青..."那些原本普通的擦伤不知何时变成了发光的三足金乌纹样,与帛书边缘的图腾完美吻合。
下降持续了远超物理深度的时间,首到电梯顶灯开始频闪.透过铁栅栏能看到井壁上密密麻麻嵌着不同朝代的文物:汉代的五铢钱与美军的Zippo打火机并列,清代的珐琅怀表冻结在爆破前最后一秒.当电梯终于停稳,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个布满弹痕的水泥走廊,墙漆剥落处露出更古老的壁画残片.
走廊尽头的实验室还保持着突发撤离的状态.培养皿里漂浮的组织样本己经干涸成琥珀状,而操作台上摊开的实验日志停留在1986年4月26日凌晨三点十五分.白砚秋戴上橡胶手套翻动日志时,某页夹着的照片滑落在地——上面赫然是年轻时的陆老爷子站在同样的仪器前,身旁穿中山装的男人手里握着绘有金乌纹样的试管.
"小心!"陆九灵突然打灭应急灯.黑暗中传来液体滴落的声响,某种粘稠物质正顺着通风管道蔓延而下.借着安全出口微光,能看到那团胶状物正在吞噬沿途的所有金属制品,并在身后留下带着放射性反应的结晶轨迹.
他们退到装有铅板的储藏室才发现墙壁内衬居然是编钟青铜.白砚秋用瑞士军刀刮下些铜绿:"含锶90同位素...这是人为制造的腐蚀加速剂."她的声音忽然变调,"等等这些音阶..."排列成放射状的编钟组竟构成完整的宫商角徵羽序列.
储藏室暗门被撞开的刹那,VX神经毒剂的甜腻气息扑面而来.防化服身影出现的瞬间,陆九灵抡起编钟砸向控制台红按钮.整面青铜墙应声翻转露出背后的天然溶洞,石笋丛中矗立着半截坠毁的首升机残骸——舱门上褪色的八一军徽旁漆着"昆仑1986".
溶洞深处的潭水倒映出双月奇观时他们才意识到这不是自然洞穴.潭底沉着七具穿着各朝代服饰的白骨共同指向的中心位置悬浮着个铅盒当代谢掉最后层防护壳后露出的正是徐福东渡舰队失踪前铸造的最后枚龟钮金印
防化部队的脚步声中白砚秋突然咳出口发光的血液那些金色光点在空气中组成行悬浮的小篆恰是当年徐福留给秦始皇的不死药引配方第一句而此时潭水开始以违背重力方式向上倒流形成无数根连接洞顶钟乳石的水晶细管每根管内都流动着不同颜色的荧光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