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上的甲骨文如同活物般蠕动,黑血在粗糙的岩面上蜿蜒出诡异的纹路。陆九灵的手臂传来钻心的疼痛,青铜碎片还嵌在伤口里,暗红色的血液与蓝色菌丝纠缠在一起,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你疯了?"白砚秋抓住他的手腕,声音发颤。她肩头的朱砂符文忽明忽暗,像是某种古老的密码正在被激活。
洞穴深处传来黏腻的爬行声。那个半人半菌的生物扭曲着西肢向他们靠近,脖颈以不可能的角度向后弯折。"主祭大人...要见..."它的喉管里挤出破碎的音节,下半身的菌丝突然暴涨,如蛛网般封住了出口。
陆九灵猛地将白砚秋拉到身后。青铜碎片划过掌心,新鲜血液滴落在那些甲骨文上。石壁突然震颤起来,黑血文字开始重新排列组合。"非生非死..."他喃喃念道,"是阴阳界碑!"
地面毫无预兆地塌陷。失重感袭来的瞬间,白砚秋抓住了他的皮带。下坠持续了不到三秒却像永恒那么长——他们摔进一处潮湿的甬道,头顶的裂缝在菌丝缠绕中迅速闭合。
黑暗中只剩下两人的喘息和滴水声。手电筒滚落在不远处,光束斜斜照出一截森白的腿骨。
"这是..."白砚秋撑起身子,"殉葬坑?"
微光所及之处堆叠着数十具骸骨,全都保持着跪拜姿势,头骨统一转向甬道深处。陆九灵捡起一块胫骨,指腹蹭过上面细密的刻痕:"不是普通殉葬...他们在举行仪式。"
骨头表面突然渗出淡蓝色黏液。他甩手的动作慢了半拍,几滴液体溅到靴面上,牛皮立刻腐蚀出焦黑的孔洞。
"别碰任何东西!"白砚秋从背包扯出防水布,"这里的东西都带着孢子。"她的符文己经蔓延到锁骨位置,在皮肤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甬道尽头隐约传来编钟的声响。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放轻脚步。转过一道S形弯后,眼前豁然开朗——首径十米的圆形祭坛中央悬浮着一口水晶棺椁,七盏青铜灯台呈北斗状排列,燃烧着幽蓝火焰。
棺中躺着个戴黄金面具的身影。
"徐福..."陆九灵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不对,这面具是西周的制式..."
话音未落,背后传来皮革摩擦声。十二名披甲俑兵不知何时己堵住退路,它们眼窝里跳动着同样的蓝火,锈迹斑斑的戈矛交叉成死亡栅栏。
白砚秋突然按住心口跪倒在地。"有人在...唱歌..."她痛苦地蜷缩起来,"是楚辞里的招魂篇!"
水晶棺在这时发出裂帛般的脆响。面具下的嘴唇蠕动着吐出两个音节:"姬...满..."
所有灯台同时爆燃!火焰在空中交织成星图模样.陆九灵背包里的帛书残卷自动展开.那些原本空白的区域浮现出血色线条——竟是一幅完整的皇陵构造图.
最右侧标注着小篆:【穆天子八骏图在此】
"周穆王?"他猛地抬头看向棺椁,"这不是徐福墓!"
俑兵们整齐划一地单膝跪地.其中一具突然摘掉自己的青铜头盔——里面蜷缩着一团人形菌丝体.它用主祭的声音笑道:"两千年了...终于等到钥匙..."
白砚秋肩上的符文全部亮起.她不受控制地向水晶棺走去."停下!"陆九灵去拽她手臂却被电流般的刺痛弹开.就在指尖相触的刹那.两人身上的符咒同时浮到空中组成环形.
主祭的笑声戛然而止."双生子印记?!"菌丝剧烈翻涌,"你们是..."
整个墓室突然剧烈摇晃!穹顶裂开一道缝隙.月光如银瀑倾泻而下照在面具上.黄金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文字——
正是长生引最后缺失的三味药材.
陆九灵的瞳孔骤然收缩.其中一味赫然写着:【同脉至亲心头血】
月光偏移的瞬间他看清了面具下的脸.
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上挂着慈悲的微笑.
黑暗重新降临前最后一幕是白砚秋扑向水晶棺的背影她的声音撕开裂帛般的寂静:"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