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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浊的水流在观察窗外翻涌，折射出诡异的蓝绿色光芒，宛如某种巨兽的瞳孔。陆九灵的脸被水下照明灯映得惨白，额角青筋随着水流波动微微跳动，他死死盯着那些排列整齐的石雕人俑 —— 它们身着秦代服饰，面容栩栩如生，嘴角却挂着凝固的诡异微笑，都保持着双手交叠于胸前的诡异姿势，仿佛在守护着什么禁忌的秘密。排水系统的轰鸣声中，气闸舱的金属地板传来细微震动，像是有无数指甲在抓挠着舱底。
"这不是普通积水。" 白砚秋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尖发凉，沾着不知何时蹭到的锈迹，那锈迹呈暗红色，隐约泛着金属光泽。"你看水底反光。" 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发颤，瞳孔里倒映着水面下那些银色微粒，它们像某种活物般聚散不定，时而组成漩涡状，时而又分裂成无数细小光点，在黑暗的水底闪烁。
备用电源间的铁门突然发出刺耳的金属变形声，仿佛有什么巨兽在门外疯狂撕咬。陆九灵拽着白砚秋退到控制台前，发现气压表正在疯狂跳动，红色警报指针几乎要戳破表盘。"他们在抽空气。" 他扯下挂在墙上的防水布包，布料边缘还残留着上次下墓时沾染的尸斑状污渍，"三分钟内这里会变成真空棺材。"
白砚秋己经撬开地板检修口，她的考古锤卡在生锈的螺栓上，溅起一串火星。汗水顺着她的下颌滴落，在金属地板上摔成细小的水珠。当第一道裂缝出现在观察窗玻璃时，陆九灵闻到了带着腥味的潮湿空气 —— 那味道像是陈年的海盐混着铜锈，还隐隐夹杂着某种腐肉的气息。
他们坠入水中的瞬间，成群的银色微粒立刻缠绕上来，如同有生命的丝线。陆九灵感到后颈一阵刺痛，低头看见皮肤上浮现出细小的红斑，像被无数针尖同时扎入。转头看见白砚秋的长发在水中散开如同黑色水母，发丝间闪烁着细小的电光，那些电光不时窜到银色微粒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某个石俑的眼珠突然转动了九十度，眼白上布满血丝，首勾勾地盯着他们。
水下古城的街道比想象中宽阔得多，铺满青苔的石板路蜿蜒向远方。沉没的青铜马车轮卡在玉砖缝隙里，车辕上缠满某种半透明的膜状物，那膜状物随着水流起伏，隐约能看见里面包裹着干枯的肢体。陆九灵踢开水底沉积的骨片时，瞥见巷道尽头有抹朱红色一闪而过 —— 那是现代潜水服的配色，衣角处还沾着几片不属于这里的海藻。
白砚秋突然猛拉他的氧气软管，力度大得几乎要扯断管子。上方十米处，三个蛙人正将某种圆柱体固定在建筑残骸上，他们的动作机械而整齐，衔尾蛇徽章在他们臂章上泛着冷光，冷光中似乎还流转着诡异的符文。当第一个圆柱体开始释放血色雾状物时，最近的人俑集体抬起了低垂千年的头颅，脖颈转动时发出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走！" 陆九灵的喊声在水里变成扭曲的气泡串，气泡上浮时破裂，惊起周围银色微粒一阵骚动。他们钻进一间半塌的夯土建筑，潮湿的墙面上布满菌斑，那些菌斑在手电光下呈现出人脸的形状。建筑内部的墙壁内层竟是用玉琮碎片砌成的隔水层，每一块玉琮上都雕刻着神秘的纹路。白砚秋用匕首刮开表面苔藓，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咒文 —— 与战国帛书最后一页的笔迹完全相同，咒文周围还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像是某种古老的计数方式。
屋外传来沉闷的爆炸声，整条街道开始倾斜式下沉，激起的泥沙在水中弥漫，遮蔽了视线。某块地砖突然翻转，露出向下延伸的青铜阶梯，每一级都刻着星象图纹，图纹边缘还镶嵌着细小的夜明珠，此刻正散发着幽蓝的光芒。"徐福改写了二十八宿方位..." 白砚秋的声音戛然而止 —— 阶梯深处传来皮革摩擦石壁的窸窣声，间或夹杂着类似骨笛的音节，那声音忽远忽近，仿佛有看不见的演奏者在暗处吹奏。
陆九灵摸到台阶扶手上的凹槽时沾了满手黏液，黏液呈淡黄色，散发着刺鼻的气味。那些本该冰冷的青铜居然带着体温般的暖意，凹槽里残留着深褐色结晶，结晶表面布满细小的裂纹，像是被高温灼烧过。"不是血，" 他在战术手电的光圈里捻碎一粒，结晶粉末飘散在水中，立刻引来银色微粒疯狂聚集，"是硫磺与辰砂的熔合物。"
第七级台阶突然下陷半寸，周围的青铜发出细微的齿轮转动声，阶梯两侧的石壁缓缓打开，露出里面排列整齐的青铜棺椁，棺椁表面刻满了狰狞的饕餮纹，缝隙间渗出黑色的液体，在水中形成诡异的暗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