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在松针间碎成斑驳的银屑,陆九灵踩断枯枝的声音惊飞了树梢上栖息的夜枭。那些丝质符咒在风中翻卷,像无数苍白的手臂向他们招手。他伸手抓住一张飘到面前的符纸,指腹触到干涸血迹时突然想起祖父临终前说的话——"徐福东渡前夜,三千童男童女的生辰都写在鲛绡上......"
"公元前219年。"白砚秋用匕首挑开另一张符咒,"这是徐福最后一次出海的时间点。"她的登山靴碾碎了地上一截焦黑的骨头,空气中立刻腾起带着硫磺味的细灰。
老陶的猎刀突然发出蜂鸣般的震颤。松林深处传来树枝断裂的脆响,三个黑影呈品字形从腐殖质中缓缓升起。腐烂的道袍下露出青紫色的皮肤,腰间悬挂的青铜罗盘指针正疯狂撞击着玻璃罩。
"退后!"陆九灵甩出三枚五铢钱钉入树干,铜钱上的篆文泛起幽蓝火光。最前面的活尸突然僵住,道袍领口滑出半块玉璜——与白砚秋脖子上挂着的残玉纹路如出一辙。
白砚秋的呼吸明显滞了一瞬。她迅速摘下防毒面具咬破手指,将血珠弹在那块残玉上:"这不是骊山...是蜃楼!徐福的..."话音未落,整片松林的地面突然塌陷成流沙状的黑色颗粒。
失重感袭来的瞬间,陆九灵抓住了白砚秋的手腕。无数符咒化作燃烧的火蝶照亮了下坠通道——两侧岩壁上密密麻麻嵌着琉璃棺椁,每具棺材里都蜷缩着穿现代服饰的尸体。老陶在半空中拧开酒壶泼向岩壁,烈酒接触棺椁的刹那竟映照出走马灯般的幻影: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们在巨大青铜树下记录数据,某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正在翻阅他们的探险日记...
"砰!"
三人重重摔在湿冷的青砖地面上。头顶三十米处,流沙状的洞口正在飞速闭合。陆九灵的强光手电扫过西周时,光束被某种晶体折射成七彩光晕——他们站在由整块海蓝宝石雕琢的环形大殿中央,十二根蟠龙柱上的夜明珠正随着他们的移动变换明暗。
白砚秋突然冲向最近那根石柱:"这是星图!北斗第七星的位置..."她的指尖停在龙睛处,"有人改动了机关序列。"柱体内部传来齿轮咬合的闷响,地面开始以诡异的角度倾斜。
老陶的酒壶顺着坡度滚向黑暗深处,金属碰撞声持续了足足七秒才消失。"深度不对,"他扯开冲锋衣露出绑满雷管的腰腹,"当年地质队在这下面发现的东西..."
刺耳的刮擦声打断了对话。宝石墙壁渗出粘稠的黑液,那些液体在空中凝聚成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形。为首者的面具额心刻着熟悉的火焰纹——与三天前袭击他们的烛龙成员完全一致,但面具边缘镶嵌的是战国时期的蜻蜓眼琉璃珠。
陆九灵反手抽出分土剑横在胸前:"你们到底是谁?"剑锋割裂的黑液落地变成红头蜈蚣,很快在地砖缝隙里组成一幅残缺的海图。
黑液人形同时举起右手做出祭祀手势。整个大殿突然灌满咸腥的海风味道,某处传来船板吱呀作响的声音和模糊的号子声。白砚秋背包里的帛书残卷自动展开浮到半空,缺失的部分正被蜈蚣组成的线条缓慢补全......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