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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嘉的指尖在录像带外壳上轻轻，监控室的顶灯在她发顶投下冷白的光。
昨夜警方封锁老宅时，她蹲在灌木丛后攥着园丁的钥匙，看着两个警察架着周太太的胳膊往外走。
周太太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指甲划过门框，在檀木上留下五道血痕——像极了十二年前周夫人坠楼时，阳台栏杆上那道没擦干净的抓痕。
"嘉嘉姐？"小慧从走廊尽头探出头，围裙兜里还塞着半块没吃完的绿豆糕，"张警官说半小时后要封现场，您...您还在找什么？"
简嘉喉咙发紧。
老陈的尸体今早被抬走了，他攥着录像带的手在法医掰开时还保持着僵硬的弧度。
她记得三天前给老陈送姜茶，他盯着窗外的梧桐树突然说："小简啊，人这一辈子，最怕临死前才想起该说的话。"
此刻她蹲在老陈常坐的藤椅旁，指甲盖抵着椅垫接缝处一抠——硬塑料外壳硌得指尖生疼。
录像带滑出来的瞬间，小慧倒抽一口冷气："这是...老爷房里的监控？"
"嘘。"简嘉把录像带塞进怀里，转身时瞥见藤椅缝隙里露出半截泛黄的相纸。
她屏住呼吸抽出来，照片上是二十岁的周夫人抱着襁褓中的周连琛，身后老陈穿着笔挺的制服笑得憨厚。
背面用蓝黑钢笔写着一行字，墨迹晕开像团眼泪："她不该死。"
小慧突然拽她袖子："嘉嘉姐快走，张警官过来了！"
简嘉把照片塞进内衣口袋，心跳快得要撞破肋骨。
她知道老陈为什么选在昨夜吞药——周太太今早要飞瑞士，而这盒录像带里，藏着十年前那个雨夜，周太太往周夫人茶杯里撒白色粉末的画面。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周连琛的消息："记者会两点开始，穿我让陈特助送的米色套装。"
简嘉站在周氏大厦顶楼的玻璃幕前整理领口时，楼下己经围了三层记者。
镁光灯闪得人睁不开眼，有个举着话筒的女记者正对着镜头喊："据知情人士透露，周氏少东家的私人保姆涉嫌参与老宅命案，请问这是否会影响周氏股价？"
周连琛从后台走出来，黑色西装衬得肩线笔首。
他接过话筒时，简嘉看见他无名指上那枚她亲手织的毛线戒指——昨晚他说戴着这个，就像她在握着他的手。
"首先，"周连琛的声音像淬过冰的钢，"简嘉女士是周氏基金会新任执行理事，这是今早刚通过的董事会决议。"他翻开手边的文件，"其次，所谓'保姆牵涉命案'，是有人买通自媒体恶意造谣。"
台下炸开一片议论。
简嘉站在侧幕，看见方才那个女记者举着话筒喊："周总如何证明您的选择不是出于私人情感？"
周连琛忽然转头看向她，目光温柔得能化掉冬雪："我十三岁时，在书房发现母亲藏的日记本。"他声音轻了些，"她写，'连琛总把糖纸攒起来，说要等我病好了串成项链'。"
简嘉的眼眶热了。
她记得周连琛总在深夜翻那本日记本，纸页边缘被他得发毛。
"后来我知道，母亲的'病'是有人往她茶里下了安眠药。"周连琛的指节叩了叩桌面，"但简嘉让我明白，这世界上有些选择，不需要证明给别人看。"他盯着台下，"你们可以质疑我，但不能质疑我的选择。"
记者会结束时，简嘉的西装口袋里多了颗水果糖——周连琛趁人不注意塞的，糖纸上印着小熊，和他母亲日记本里夹的那张一模一样。
傍晚的老宅格外冷。
周太太被软禁在西厢房，透过雕花窗能看见她正用银匙敲着瓷杯，冰块碰撞的声音像碎玻璃。
"连琛，你母亲当年也这么对你。"周太太突然笑了，"她总说'妈妈要去很远的地方'，可最后呢？"
简嘉的手在身侧攥紧。
她知道周连琛最怕听见"离开"两个字，上周她去医院看父亲，他在车库等了三小时，指尖把方向盘抠出个坑。
"我妈没你脏。"周连琛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他伸手把简嘉拉进怀里，下巴抵着她发顶，"她说过，爱是干净的。"
周太太的银匙"当啷"掉在地上。
简嘉抬头，看见周连琛眼尾泛红，却笑得很轻："你看，我现在有比恨更重要的事。"
深夜的医院档案室飘着旧纸和樟脑的味道。
简嘉穿着白大褂，胸牌上"实习档案员"几个字被她用修正液涂掉了一半——老陈的账本里记着，周太太每月给"李医生"打五万块，而李医生所在的私立医院，十年前恰好负责周氏家属体检。
她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
当"周雅琴"这个名字跳出来时，她的呼吸几乎停滞——周太太本名周雅琴，孕检记录上赫然写着"孕周不符，建议重新核算"。
"小姑娘，这么晚还加班？"
简嘉的心脏差点跳出喉咙。
她转身看见穿白大褂的老医生，额头瞬间沁出冷汗："李主任让我整理十年前的档案..."
老医生眯眼凑近屏幕，简嘉的指甲掐进掌心。
下一秒，他突然笑了："周雅琴那事儿我记得，当年她非说自己怀孕要争家产，结果B超单是伪造的。"他拍了拍简嘉肩膀，"年轻人多学东西是好，早点回家吧。"
简嘉把孕检记录拍进手机时，窗外开始下雨。
她给周连琛发消息："找到你要的东西了。"
五分钟后，手机震动："在停车场等你。"
周氏集团的董事会会议室亮如白昼。
周连琛把U盘插进投影仪，屏幕上立刻跳出周太太和李医生的转账记录，还有那张孕检报告。
"十年前，她伪造怀孕骗我父亲立遗嘱。"周连琛的目光扫过在场的董事，"三年前，她挪用基金会善款填补赌债。"他看向简嘉，"而这些，都是我的执行理事查出来的。"
有董事咳嗽了一声："周总，这涉及家族隐私..."
"所以我启动了内部审计。"周连琛把钢笔拍在桌上，"从今天起，周氏所有账目公开透明。"他转身走向简嘉，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低头吻了她的额头，"谢谢你替我看清这个世界。"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打在玻璃上噼啪作响。
简嘉摸出兜里的照片，照片背面的"她不该死"被雨水晕开，像周夫人在对他们笑。
凌晨西点，简嘉被门铃惊醒。
她裹着周连琛的外套下楼，透过猫眼看见穿制服的快递员。
"简女士，您的包裹。"
简嘉接过时，指尖触到硬邦邦的棱角。
快递单上没有寄件人，只写着"小心脚下"。
她抱着包裹站在玄关，窗外的雨还在下。
远处传来汽车鸣笛，混着雨声，像极了十年前那个雨夜——周夫人坠楼时，也是这样的天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