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云栖镇肆虐了三天三夜,浑浊的洪水裹挟着断木和死畜冲垮了最后一道堤坝。林深站在钟楼顶层的瞭望台,冲锋舟的探照灯扫过他下颌紧绷的弧线,水面倒影里漂浮的财神像被浪头撕成碎片——那是首富陈家捐给镇公所的镀金神龛。
“东区粮仓被淹!药品全泡透了!”对讲机里村长的嘶吼混着电流杂音。叶青梧一脚踹开锈死的铁窗,雨水泼进她脖颈:“陈家运来的救灾物资呢?”
“在码头二号仓。”林深抹开玻璃上的水雾,望远镜镜头里,印着“国际慈善基金会”的集装箱正被起重机吊上货船,船身吃水线却浅得反常。
叶青梧的冲锋舟切开漂浮的秸秆堆时,柴油发动机突然熄火。她俯身查看螺旋桨,指尖捞起半张浸透的美元——百元美钞角落用荧光墨水画着狼头,齿痕与林深那枚碎裂的狼牙吊坠完全吻合。
“这水里有东西。”她将竹竿捅进墨绿色漩涡,浮起的麻袋裂口中滚出青铜酒樽,樽底铭文刻着“破军丙申七号”。林深瞳孔骤缩:三年前西部矿业做空案中失踪的文物,竟出现在古镇洪水里。
陈昊的越野车碾过码头积水时,后座跳下西个穿救生衣的外籍壮汉。首富笑吟吟递来热姜茶:“林先生,我调了三十艘橡皮艇......”话音未落,仓库方向爆出凄厉惨叫。
救灾仓库深处,王德发正指挥村民哄抢纸箱。摔落的箱体裂开,滚出的不是压缩饼干,而是用真空膜包裹的象牙麻将牌。叶青梧夺过斧头劈开另一个箱子,防潮层里露出带弹孔的青铜鼎——鼎耳拴着证券公司的资产编号牌,正是林深被冻结的海外基金托管物。
“陈家祖传的救灾品?”林深踢翻木箱,美元现钞雪片般飞扬,每张钞票的相同位置都印着荧光狼头。陈昊突然夺过消防斧砸向货架,藏在天花板夹层的账簿应声坠落。泛黄纸页上,“云栖镇重建基金”的支出栏里,赫然列着支付给跨境走私船的护航费。
“看清楚了!”陈昊的狼牙项链在探照灯下泛青,“没有这些‘走私品’,镇上连消毒粉都买不起!”仓库铁门轰然闭合,暗处亮起十几双闪着红光的机械犬眼睛。
林深在断电前一秒接入备用电源。投影仪将账簿数据投在渗水的墙壁上,现金流轨迹自动生成血色太极图——陈家接收海外资金的离岸账户,竟与导致陈露“自杀”的狙击手酬劳来自同一中转站。
“查到了!”叶青梧用警用终端扫描美元狼头标记,“标记关联二十七个匿名钱包,最近一笔交易是......”她突然噤声。屏幕显示三小时前,某钱包向市精神病院支付了巨额费用,收款项目是“孕产妇监护”。
机械犬的咆哮声逼近。林深扯断数据线缠住铁门转轴,将《道德经》残卷拍在叶青梧掌心:“带村民从排污管走,去找周玄策!”残卷夹页飘落烧焦的照片——年轻时的周玄策抱着婴儿站在华尔街铜牛前,婴儿襁褓上别着狼头胸针。
陈昊在监控室摁下起爆钮时,林深正攀上货轮桅杆。爆炸气浪掀翻集装箱,落水的外籍保镖脖颈后浮出相同的狼头刺青。一艘快艇劈浪而来,周玄策的青衣在暴雨中翻卷如旗。
“荧惑守心之局,终究困不住真龙。”老者甩出绳梯的瞬间,林深看见他拇指的青铜扳指——内侧饕餮纹与破军文物铭文严丝合缝。
货轮底舱突然传来钢锭挪动声。林深潜入船舱,液压平台上缓缓升起的并非走私货,而是五百台崭新的矿机。指示灯组成幽绿矩阵,区块链屏幕上跳动着一行英文:“欢迎接入汉奸资本池——猎狼基金向您致敬”。
叶青梧在排污管尽头拧干警服。暗流卷来半张孕检单,患者姓名栏“陈露”二字被血渍晕开,医师签名处却压着周玄策的私章。她猛然抬头,古镇唯一亮着灯的藏书楼上,老教师正把古籍塞进防水箱,窗玻璃映出河对岸推土机的野兽瞳光。
林深攥着矿机数据芯片跃入污水道。黑暗中,周玄策的诵经声穿透雨幕:“知幻即离,不作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