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暴雨砸在藏书楼残存的青瓦上，像无数铁钉敲打着棺材板。林深抹开古籍封面的霉斑，《云栖镇志》扉页的狼头水印在烛光下渗出血渍——那是三年前他操盘西部矿业时，亲手设计的做空信号。
“陈家祖宅的地契，清末就抵押给了英国洋行。”叶青梧的匕首钉住泛黄契约，刀刃精准分割“周玄策”的印章与“破军”符号，“你父亲周玄策，才是真正的债主。”
林深捻起契约边缘的金三角土壤。三小时前，他在这堆废墟里扒出苏红绫的缅北身份证，照片背景的佛塔与陈露“遗书”上的油印如出一辙。
“周老在禅室等您。”管家幽灵般现身，伞沿滴落的雨水在地面汇成太极图。
禅室弥漫着奇楠香，周玄策正在煮茶。沸水冲开普洱的陈渣，茶汤在宣纸上晕出“上善若水”的残字——正是林深逃亡时在陈昊密室见过的伪作。
“你烧了陈家走私账本？”周玄策推来茶盏，盏底嵌着半枚狼牙，“可惜没发现夹层的胶片。”
林深将胶片投影到白墙：1998年国企改制会议，年轻周玄策攥着股权书，身后站着手持算盘的西部矿业董事长——林深的舅舅。镜头突然摇晃，董事长太阳穴爆出血花，周玄策的钢笔尖滴着血。
“你舅舅用假账套空国资，枪口却对准我的头。”周玄策掀开袈裟，肋骨的弹孔疤痕形如美元符号，“我改名换姓时，你母亲难产濒死，只能将你托付给林家。”
窗外闪电劈断古槐，枝干砸碎青石地砖。林深想起童年总在雷雨天出现的黑衣人——那人袖口的青铜饕餮纹，与周玄策腕间佛珠的卡扣严丝合缝。
“陈露没死。”林深突然说。他甩出苏红绫的身份证，背面用缅文写着“任务终止”。佛塔尖顶的倒影里，陈露耳垂的朱砂痣清晰可见。
周玄策轻笑：“她怀了陈昊的孩子，我只好送她去金三角‘养胎’。”茶刀突然刺穿《道德经》残卷，露出内页的血字批注——“杀父证道，方见如来”。
林深终于看清那字迹：七岁生日时“黑衣人”送的《孙子兵法》，扉页题着同样的血书。当年他以为是父亲激励，如今才懂是弑父的诅咒。
“为什么选我当棋子？”林深捏碎茶盏，瓷片割裂的掌心滴在太极图上，阴鱼渐染血红。
“狼群法则。”周玄策踢开蒲团，露出地窖铁门，“去看看真正的云栖镇。”
腐臭味混着福尔马林刺入鼻腔。三十米长的地窖两侧，玻璃罐里漂浮着婴儿标本，罐底标签印着“基因改造·1998-2008”。尽头铁笼关着疯癫的王德发，他正用指甲在墙面刻字，血痕组成“周玄策”的篆体。
“当年走私的不是文物，是代孕母体。”周玄策敲了敲罐壁，浮尸手背的狼头胎记与林深锁骨上的毫无二致，“我用国企改制赃款建了基因工厂，可惜实验体活不过十岁——”
“除了你。”他指尖划过林深锁骨的胎记，“唯一成功的‘资本狼性’载体。”
林深在墙角捡起生锈的算盘。正是西部矿业董事长自杀时紧握的那把，断裂的横梁上刻着林深婴儿期的脚码。
地窖轰然塌陷时，叶青梧正带人撞开禅室门。
“别动！”她枪口锁定周玄策，警徽在暴雨冲刷下泛起青灰——那是被贬职时摔裂的旧警徽。
周玄策突然拽动佛珠，整座禅院响起齿轮咬合声。藏书楼残存的承重柱开始倾斜，屋顶的青铜镇兽裂开，露出里面闪烁的定时装置——00:00:15。
“当年改制案的真账本，就在镇兽肚子里。”周玄策大笑，“让整个云栖镇给我的实验陪葬吧！”
林深扑向叶青梧的瞬间，子弹穿透周玄策眉心。血雾喷在叶青梧脸上时，她看清周玄策最后的口型：“...儿子...”
林深在碎瓦堆里扒出青铜镇兽。倒计时停在00:00:01时，兽口吐出的不是账本，而是泛黄的《领养公证书》——签署人周玄策，监护人栏写着“林氏夫妇”。
公证书背面是钢笔速写：五岁的林深在院中玩耍，角落的周玄策撑着伞，伞面雨水汇成“天道无亲”西字。
叶青梧的镣铐突然扣住林深手腕：“青铜兽里检测出百婴案的DNA，请你配合...”
话音未落，陈昊的推土机撞塌院墙，镜头对准浑身血污的林深：“华尔街之狼屠杀村民啦！”
火光冲天中，林深瞥见苏红绫在树荫下转身，裙摆扫过的地方，露出陈露常用的香奈儿丝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