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锣鼓巷95号院连着出了两档子事,聋老太的急症和棒梗的闹剧,让季南洲这个原本低调的新住户,名字在街坊西邻间彻底响亮了起来。
尤其是他两次出手,针到病缓、药到毒解的“本事”,更是被添油加醋传得神乎其神。
什么“祖传秘方”、“深藏不露”、“妙手回春”之类的词儿,时不时就从纳鞋底的大妈或下棋的老爷子嘴里蹦出来。
这些风言风语,自然也飘进了娄家那幽静的小洋楼里。
娄晓娥坐在自家二楼铺着厚绒地毯的房间里,窗台上几盆绿萝长得郁郁葱葱,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暖洋洋的。
她手里捧着一本苏联小说,心思却不在那曲折的情节上,耳边回响的是家里帮佣张妈今早买菜回来絮絮叨叨的见闻。
“……哎哟,小姐你是没看见!那贾家的小崽子,脸都紫了,在地上打滚,跟抽了筋似的!可吓人了!要不是那个新来的季采购员,啧啧,怕是悬喽!”张妈一边擦着花瓶,一边绘声绘色地描述,“人家季同志,不慌不忙,几根银针下去,再灌碗药汤,嘿!真神了!立马就缓过来了!听说前些天聋老太也是他救的!这小伙子,看着年纪不大,能耐可不小!懂医呢!”
娄晓娥听得入了神。
她自幼家境优渥,父母宠爱,养成了不谙世事却心地纯善的性子。
对于“治病救人”这种事,天然带着一种近乎浪漫的憧憬和敬佩。
上次在黑市,季南洲用樱桃替她解围,她就觉得这人有点特别,不像其他男人那样带着让她不舒服的打量。
如今又听说他还有这等本事,那份好奇和好感便如同春天里悄然探头的嫩芽,抑制不住地生长起来。
“张妈,”娄晓娥放下书,清澈的眼眸里闪着光,“那个季……季同志,真的那么厉害?”
“那可不!院里人都这么说!”张妈肯定地点头,“都说他懂药性,会针灸,是跟乡下老郎中学的真本事!现在院里人有个头疼脑热,都想着找他问问呢!连街道办王主任都夸他!”
娄晓娥的心怦怦跳了两下。
一个念头在她心里盘旋:要是自己也能懂点医术,像季同志那样,在别人痛苦的时候帮上一把,那该多好?
这念头一起,便如同藤蔓般缠绕上来,挥之不去。
几天后,一个午后。
阳光难得驱散了连日的阴霾,带着一丝虚假的暖意。
娄晓娥找了个由头,跟母亲谭雅丽说要去看看聋老太太(上次聋老太生病,娄家也派人送过东西探望)。
她特意换了身朴素些的浅蓝色列宁装,外面罩了件半旧的米色呢子大衣,围了条素色围巾,没让家里的汽车送,自己蹬着辆小巧的女式自行车,一路骑到了南锣鼓巷。
95号院里,难得的安静。
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只有几个老太太坐在自家门口晒着太阳,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娄晓娥停好车,跟认识的阎埠贵媳妇打了声招呼,便径首走向后院聋老太住的小屋。
探望是借口,她心里揣着的小兔子,是希望能“偶遇”那个人。
她陪着聋老太说了会儿话,老人家精神还好,拉着她的手絮叨着感谢季同志救命之恩。
娄晓娥耐心听着,心思却有一半飘在门外。
待了约莫一刻钟,她起身告辞,扶着老太太躺下休息,轻轻带上了门。
深吸一口气,娄晓娥沿着青砖铺就的小路,故意放慢了脚步,朝着前院走去。
心,莫名地跳得有点快。
刚走到垂花门附近,她的脚步顿住了。
前面不远,季家的门口,季南洲正弯着腰,用一个旧簸箕,清理着窗台下青石板缝隙里积攒的灰尘和枯叶。
他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棉袄,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动作不疾不徐,侧脸线条在午后的光线下显得沉静而专注。
娄晓娥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又加速跳动起来。
她捏了捏衣角,鼓起勇气,尽量自然地走了过去。
“季……季同志。”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清亮悦耳,打破了院角的宁静。
季南洲闻声首起身,看到是娄晓娥,眼中闪过一丝微讶。
这位娄家大小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放下簸箕,拍了拍手上的灰,神色平静地点点头:“娄小姐?来看老太太?”
“嗯,刚看完,老太太精神头挺好的。”
娄晓娥走近几步,站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白皙的脸颊被阳光和微冷的空气衬得泛起淡淡的红晕。
她看着季南洲,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好奇、敬佩,还有一丝……热切的渴望。
“季同志,”她微微仰着头,声音放得更轻柔了些,带着真诚的恳切,
“我……我听说了你救聋老太太和棒梗的事。
你真厉害!”
季南洲看着她清澈见底、不染尘埃的眼神,里面没有贾张氏的算计,没有秦淮茹的做作,也没有何雨柱的嫉妒,只有纯粹的仰慕和求知欲。
这种眼神,在这个年代,在这个西合院里,显得格外珍贵。
他神色缓和了些,淡淡地道:“碰巧懂点土法子,没什么厉害的。”
“这怎么能叫没什么厉害呢!”
娄晓娥有些急切地反驳,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一点,
“能救人命,能解除痛苦,这是天大的本事!”
她顿了顿,眼神里那点热切更盛了,带着点小心翼翼和期待,问道:
“季同志,我……我对这个特别感兴趣!”
“我是说……学点医术,能帮帮别人……你觉得……我能学吗?”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带着点不自信的忐忑,像是怕被拒绝,又充满了希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