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撑着二楼的承重墙塌了大半,货架也都扭曲变形,遍地都是残肢断臂。
“咳……咳咳……”王德发剧烈地咳嗽着,推开压在身上的半截货架,灰头土脸地爬了起来。
他环顾西周,昔日还算热闹的临时家园,此刻只剩下死寂和绝望。
成杰靠在一根断裂的柱子旁,双目无神地盯着前方,手中的钢管早己不知所踪。
“都……都没了……”成杰的声音沙哑干涩,像被砂纸磨过。
他的目光扫过不远处几具冰冷的尸体。
李强,那个总是憨厚笑着的汉子,此刻胸膛塌陷,双眼圆睁,死不瞑目;李瑞锋,那个冲动热血的少年,连完整的尸首都找不到,只剩下一些烧焦的碎肉和布料,与那只熊形伪人的残骸混在一起。
“妈妈……妈妈!”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唤打破了死寂。
小曦从林默怀中挣扎着爬了出来,看到不远处倒在血泊中的林薇,踉跄着扑了过去。
“妈妈!你醒醒啊!妈妈!”
林薇静静地躺在那里,胸口的血窟窿狰狞可怖,身体早己冰冷。
小曦拼命摇晃着母亲的身体,泪水决堤般涌出,哭声撕心裂肺。
过了好一阵,她声音己经哑了,不再哭喊,而是用小手一遍遍擦拭着林薇脸上的血污,想将母亲从噩梦中唤醒。
楚歌摇摇晃晃地站着,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灵魂深处的剧痛。
他眼中的猩红尚未完全褪去,随时可能再次将他吞噬。
小曦无意识散发出的那股纯净灵魂力量,如同涓涓细流,勉强维系着他最后一丝理智。
“楚歌!你怎么样?”林默踉跄着走到楚歌身边,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忧虑。
楚歌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依旧带着疯狂血丝的眼睛,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那眼神,让林默如坠冰窟。
“歌……歌神……”王胖子看到楚歌的状态有所恢复,一溜烟小跑过来。
“我的老天爷啊,你可算恢复点神智了!刚才你那样子,差点把胖爷我吓尿了!”
“清理……战场。”
楚歌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沙哑得像是破旧的风箱。
他现在连站立都有些困难,灵魂的灼痛几乎让他昏厥。
“好嘞!这种粗活就交给胖爷我了!”王胖子拍着胸脯,显得异常积极。
他捡起一把还算完好的消防斧,开始在废墟中清理起来。
他的动作很快,专门挑那些低阶伪人的尸体下手,时不时还发出一两声夸张的呼喝,像是在给自己壮胆。
成杰默默地站起身,捡起李强的砍刀,也加入了清理的行列。
他没有说话,只是机械地将伪人的尸体拖到超市外,动作间带着一股压抑的悲愤。
林默看着王胖子,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这个胖子,在战斗最混乱的时候,总能找到最安全的位置,而战斗结束后,他又表现得过于勇敢。尤其是在处理那些伪人尸体时,他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其他人的视线,往兜里塞几块肉。
“小曦,别哭了,妈妈她……”林默走到小曦身边,想安慰她,却发现好像也说不出什么话。
小曦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林默,声音有些沙哑:“林叔叔,妈妈说,要勇敢。小曦会勇敢的。”
她的小手紧紧攥着。
楚歌靠在断墙边,强忍着灵魂撕裂般的剧痛,艰难地从口袋里掏出几枚之前战斗中未来得及吸收的晶体,囫囵吞枣般塞进嘴里。
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他必须尽快恢复力量,否则,可能就撑不到下一次了。
这次系统的强行终止,让他明白,原来自己的无尽狂欢也没有无尽,等到真正无尽的时候,可能自己就再也不是自己了。
王胖子拖着一具猫形伪人的尸体,走到一个相对隐蔽的角落。
他警惕地看了一眼远处的楚歌和林默,确认没人注意自己后,迅速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熟练地割开伪人的腹部,掏出一块尚带着余温的血肉,贪婪地塞进嘴里。
一股微弱却令人不安的能量波动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转瞬即逝。
他的眼神中,贪婪与忌惮交织,看向楚歌的背影时,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胖子,你在那边磨蹭什么呢!”成杰的声音突然传来。
王胖子吓了一跳,慌忙将嘴角的血迹擦掉,回头憨笑道:“啊?没,没什么,这畜生太沉了,我歇口气。”
他嘿嘿一笑:“阿杰啊,你说歌神这次是不是又变强了?那人形魅影都被他吓跑了,虽然他自己也差点挂了。”
成杰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转身继续清理尸体。
“王德发。”林默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
王胖子正哼着小曲,把一堆伪人残骸堆在一起,闻声回头,脸上依旧是那副乐呵呵的表情:
“哎,林教授,啥事儿啊?是不是饿了?我这儿还有半包压缩饼干。”
“你处理这些尸体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林默推了推眼镜,目光锐利地盯着王胖子的眼睛。
王胖子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挠了挠头,一脸无辜:“异常?没有啊,不就是一堆死怪物嘛,还能有啥异常?哦,对了,有些尸体烂得快,味道是挺冲的。”
林默沉默片刻,没有再追问。
他没有确凿的证据,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测。
但王胖子那过于积极的表现,以及他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都让他感觉有些不对劲。
夜幕再次降临,废墟中的幸存者们蜷缩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绝望与迷茫。
楚歌强撑着身体,在废墟中翻找着。
他找到了几瓶未开封的矿泉水,一些还能食用的罐头,以及所有能找到的伪人晶体,包括那些低阶的灰白色晶体和几枚品质稍好的粉红色晶体。
“楚歌,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林默走到他身边,声音中带着疲惫。
楚歌将找到的物资堆在一起,目光扫过仅存的几人林默、成杰、王胖子还有小曦。
“活下去。”楚歌的声音很沙哑,“然后,变强。”
他将一枚粉红色的晶体捏在手中,贪婪地吸着晶体能量,缓解精神和肉体双重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