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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猎场。
与其称作场，不如说这是一片被扭曲钢铁与破碎混凝土高墙圈禁的废弃街区。
空气中，铁锈、尘埃与血腥味混合，楚歌不由自主捂了捂鼻子。
这比以往闻到过的味都更恶心些。
“吱嘎——轰隆！”
巨型闸门向两侧拉开。
铁山庞大的身影堵在入口，他仅在腰间围着一块粗糙的兽皮，古铜色的肌体上疤痕纵横，每一块肌肉都虬结贲张。
他身后，数名气息凶悍的亲卫垂手肃立，他们的躯体微微前倾，带着野兽捕食前的压迫感。
“楚歌兄弟！”铁山咧开大嘴，发出低沉的笑声。
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向楚歌的肩头。
“走，跟我进去！”
楚歌肩头微沉，卸去了部分力道，跟着铁山走了进去。
竞技场中央，是一个下沉式的巨大坑洞，边缘坐满了铁山的心腹。
坑底，三头被饿了数日的变异黑鬃鬣犬正焦躁地踱步，它们体型比寻常鬣犬大了三倍，獠牙外露，涎水滴落。
“楚歌兄弟，远来是客。”铁山示意楚歌在一块巨石打磨的座位上坐下，他自己则占据了主位那张由巨兽骸骨拼接的座椅。
“先看点开胃小菜，助助兴。”
他打了个响指。
一名亲卫将一个挣扎的、套着麻袋的东西扔进了坑内。
蠕动着的麻袋很快被饥饿的鬣犬撕碎，露出一个瘦弱的伪人，它发出凄厉的尖叫，随即被鬣犬淹没。
骨骼碎裂声与压抑的咀嚼声清晰可闻。
周围的铁山心腹发出满足的低吼。
“如何？”铁山拿起一只盛满暗红色液体的兽角杯，朝楚歌示意，“我这里的规矩，简单首接。强者生，弱者食。”
他顿了顿，肥厚的舌头舔过嘴唇。
“听说楚歌兄弟身手不凡，不如，下去陪它们玩玩？也让弟兄们开开眼。”
楚歌的身体未动。
他扫过坑底那片狼藉。
“不配。”
铁山的动作一滞，坑边的喧嚣也为之一静。
“你说什么？”铁山的声音沉了下去。
“我说，”楚歌站起身，并未走向坑边，而是看向铁山身侧那几名气息最为强横的亲卫头领，“它们，太弱。不如，请你的几位得力干将下来，与我活动活动筋骨。”
此言一出，全场死寂。
那几名被点到的头目，躯体表面的伪装开始出现细微的波动，显露出部分兽类特征。
“狂妄！”一名狼首人身的头目怒喝，踏前一步。
铁山的面皮抽搐了一下，他没想到楚歌会如此首接地打他的脸。
他盯着楚歌，那双浑浊的黄瞳中凶光闪烁。
“好，好得很！”铁山怒极反笑，“既然楚歌兄弟有如此雅兴，你们，就下去陪他‘玩玩’！”
他加重了“玩玩”二字。
“记住，点到为止。”铁山补充了一句，但谁都听得出其中的杀意。
狼首头目第一个跃入场中，他西肢着地，发出一声咆哮。
紧接着，一名体表覆盖着细密鳞片的蛇人，以及一名壮硕如熊的巨汉也相继下场。
三名至少是中阶巅峰，甚至接近高阶的伪人头目，将楚歌隐隐包围。
楚歌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制式长刀。
狼首头目率先发难，带起一道腥风扑向楚歌。
楚歌不退反进，长刀划出一道简洁的弧线。
“噗！”
狼首头目的动作僵在半空，一颗硕大的狼头冲天而起。无头腔血泉喷涌。
楚歌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避开蛇人从侧面袭来的毒牙，刀锋反撩。
蛇人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半截蛇信掉落在地，它捂着嘴疯狂后退。
那名熊罴巨汉的重拳几乎是同时抵达，拳风呼啸。
楚歌脚尖点地，身体轻盈后飘，长刀顺势下斩，在熊罴巨汉粗壮的手臂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前后不过数息，三招！
一死，两重伤。
全场再次陷入死寂。
那些铁山的心腹，脸上的贪婪与嗜血被惊骇取代。
铁山猛地从骸骨王座上站起，他身上的能量波动剧烈翻涌。
楚歌甩掉刀锋上的血珠，平静地看着铁山。
此刻，距离狩猎场不远处，招待楚歌同伴的宴席一角，王胖子正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他端着一个盛满烤肉的盘子，在经过一张摆满酒水食物的长桌时，脚下不小心绊了一下。
盘子里的几块烤肉和一杯深红色的酒水，精准地落入了旁边几个大号酒桶和一盆炖肉中。
“哎哟！”王胖子夸张地叫了一声，手忙脚乱地去捞，结果越弄越糟，更多的碎屑和酒水洒了进去。
周围几名铁山的心腹皱眉看来，王胖子连忙点头哈腰地道歉，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对不住，对不住各位爷，手滑，手滑了。”
没人注意到，他缩回袖子里的手指上，沾着几不可辨的透明粉末。
林默特制的催化剂，剂量微小，却能放大伪人本能的凶性与嗜血渴望，尤其在血腥气的刺激下。
楚歌与铁山对峙。
“楚歌！”铁山的声音如同闷雷，“你很好！”
“看来你早知道我的手下的身份了！”
就在此时，宴席上一名刚刚分食了加料炖肉的铁山心腹，双目突然变得赤红，他猛地扭头，一口咬在旁边同伴的脖颈上。
“嗷！”
惨叫声撕裂了凝固的空气。
仿佛一个信号。
“噗嗤！”
“吼！”
接二连三，数名饮用了“特调”酒水的铁山心腹，也开始不受控制地显露出更原始的，攻击起身边的同伴。
血腥味瞬间浓烈了十倍。
狩猎场边缘，瞬间一片混乱。
“怎么回事？！”铁山又惊又怒。
他麾下的伪人虽然智商堪忧，但绝不至于如此轻易失控内讧。
他的第一反应是看向楚歌。
“是你搞的鬼！”铁山咆哮，他不再压抑自身的气息，特阶初级伪人的恐怖威压轰然爆发。
“原来，你也是伪人！”
楚歌握紧长刀，摆出进攻姿势。
“拿下他！”铁山巨掌一挥，身上骨骼发出爆豆般的脆响，率先冲向楚歌。
竞技场内彻底大乱，未受影响的铁山亲卫与那些失控的伪人也战作一团。
楚歌不与铁山硬撼，脚下发力，身形在混乱的战场中穿梭，手中长刀不断在铁山身上留下浅浅的伤痕，同时巧妙地改变着铁山的追击方向。
他每一次闪避，都在将铁山引向竞技场边缘的特定区域。
那些区域，是林默通过破解部分城市监控，标记出的、疑似存在能量异常反应的地点。
猜测是莫迪的布置。
“吼！”铁山一拳将一名挡路的失控手下轰飞，死死锁定楚歌。
楚歌身体猛地向一侧翻滚，堪堪避开铁山覆盖范围极广的一记横扫。
铁山这一击落空，狂暴的拳劲狠狠砸在楚歌刚才所立之处后方的金属墙壁上。
“轰！”
墙壁凹陷下去。
但，没有预想中的金属崩裂声。
墙壁内部，数道幽蓝色的光芒骤然亮起！
“滋啦——！”
数道拇指粗细的高能量光束，从墙壁内激射而出，瞬间洞穿了铁山那庞大身躯的右肩和左腿！
铁山的动作猛然僵住，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屮！
莫迪！
他竟然在这里布置了针对自己的防御陷阱！
楚歌捕捉到铁山这一瞬间的失神与重创。
机会！
楚歌体内的血液开始沸腾，一股战意涌上心头。
他的速度陡然提升，身体表面浮现出淡淡的血色纹路。
长刀发出一声轻吟，裹挟着血色流光，斩向铁山因剧痛而微微低垂的头颅。
“不——！”
铁山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他想反抗，想躲避，但被能量光束贯穿的肢体却难以立刻调动。
“噗嗤！”
刀锋入肉，深可见骨。
铁山庞大的身躯晃了晃，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楚歌，又看了一眼那几处依旧闪烁着幽蓝光芒的墙壁破洞。
他明白了。
楚歌是饵，莫迪是猎人。
而他，是那头自以为是的熊。
“你……你们……”铁山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大量的鲜血从他口鼻涌出。
楚歌没有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抽出长刀，反手又是一记横斩，几乎切断了铁山的脖颈。
铁山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激起一片尘土。
战斗戛然而止。
撤去灵力，长刀不堪重负，碎裂一地。
残存的失控伪人依旧在互相撕咬，但数量己经不多。
楚歌浑身浴血，其中大部分是铁山的。
他剧烈地喘息着，脸色有些苍白。
就在此时，竞技场入口处，一队装备精良、气息冷硬的卫兵快步冲入，为首的正是莫迪的那名星徽军官。
军官一眼便看到了场中的惨状，以及倒在血泊中的铁山和“楚歌。
楚歌悲愤地抬起头，指向铁山的尸体。
“他……铁山副城主，意图谋反！还……还用诡异的手段控制手下自相残杀！”
楚歌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虚弱与愤怒。
星徽军官平静地听完，他走到铁山尸体旁，确认其死亡后，缓缓抬起头。
他的视线落在楚歌身上，停留了数秒。
“清理现场。”军官下令，“副城主铁山，不幸殉职，厚葬。”
他转向楚歌，脸上露出一抹公式化的表情。
“楚歌先生受惊了。领袖有请，请随我来，王座塔需要您的证词。”
军官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