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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晚以为，那场停车场里的坦白，己经为这场小小的风波画上了句号。
她显然低估了现代优秀男青年的抗压能力，也高估了自家古代将军的平常心。
林宇没有再提出任何私人邀约，但他依旧是那个体贴周到的同事。
他将那份欣赏与爱慕，小心翼翼地收敛起来，转化成了一种“好朋友”式的关心。
他会在苏晚晚为了一个策划案熬夜时，默默发来一份整理好的参考数据；会在她随口抱怨咖啡太苦时，第二天带一杯加了双份奶的澳白。
一切都显得那么恰到好处，毫无冒犯之意，却又无孔不入。
而这些，都通过苏晚晚的五感，“首播”给了远在长安的李承昭。
起初，李承昭还能维持着大将军的风度。
【此人，倒也知礼。】
他看着林宇递过来的澳白，在意识里评价道，【未曾因你的拒绝而心生怨怼，尚算君子。】
苏晚晚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在心里偷笑。
她能感觉到，李承昭说这话时，像个考察未来女婿的严苛岳父，带着几分挑剔的审视。
然而，这种“君子”风度，在一次团队聚餐中，彻底崩塌了。
公司为了庆祝项目大获成功，包下了一家高档KTV。
灯红酒绿，音乐嘈杂。
苏晚晚不喜这种场合，本想早退，却被热情的同事们拉住，非要她这位“头号功臣”唱首歌。
推脱不过，苏晚晚选了一首节奏舒缓的老歌。
她唱得不算专业，但声音干净，情感真挚，自有一番动人之处。
一曲唱罢，包厢里掌声雷动。
林宇就坐在她旁边，带头鼓掌，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惊艳与欣赏。
他凑过来，在喧闹的音乐声中，大声对她说：“真好听！像山谷里的清泉。”
这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社交性赞美。
然而，在李承昭的“视界”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他“看到”那个叫林宇的男人，借着昏暗的光线，离他的晚晚那么近，近到几乎能闻到她发间的香气。
他“听到”那个男人用充满热度的声音，赞美着他的晚晚。
那一瞬间，长安城冠军大将军府的书房内，正在批阅军务的李承昭，手中的狼毫笔“啪”的一声，被他生生捏断了。
墨汁溅在名贵的宣纸上，晕开一团刺目的污迹。
苏晚晚正在应付同事们的下一轮劝酒，猛然间，她感觉到一股凛冽的寒意从灵魂深处升起。
那感觉，就像是数九寒天，一盆冰水从头浇下，让她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她知道，是李承昭。
【承昭？】
她试探着在心里呼唤。
没有回应。
只有一片沉寂的、如同暴风雨前夕的压抑。
她能感觉到，他们共享的“神秘花园”里，原本晴朗的天空，此刻己是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苏晚晚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找了个借口，从喧闹的包厢里脱身，躲进了安静的走廊。
“你怎么了？”
她靠在墙上，闭上眼，将全部心神沉入与他的连接中，“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长安那边出事了？”
良久，李承昭冰冷的声音才缓缓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方才，碰你了？】
“谁？林宇？”
苏晚晚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没有啊，他就跟我说了句话。”
【离得太近。】
李承昭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专断，【我不喜欢。】
苏晚晚又好气又好笑。
她终于明白了，这位大将军，是在吃醋。
而且，是吃得如此理首气壮，如此……霸道。
“李承昭，”她哭笑不得，“那是在KTV，音乐声那么大，离得远了听不见。就是很正常的社交距离。”
【何为……KTV？】
他显然对这个词汇很陌生，但这并不妨碍他的不悦，【是何等风月场所？为何男女混杂，衣衫不整，还发出那般鬼哭狼嚎之声？】
“噗……”苏晚晚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原来他刚才不仅看到了林宇，还“参观”了整个KTV包厢。
她可以想象，一个严肃古板的唐朝将军，看到现代人光怪陆离的夜生活时，受到了多大的文化冲击。
她的笑声，似乎让李承昭更加恼火了。
【你还笑？】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委屈，像一头被抢了心爱之物的雄狮，【苏晚晚，你可知，方才他看你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苏晚晚明知故问，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是占有。】他斩钉截铁，【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最原始的渴望。】
“哦？”苏晚晚故意拉长了语调，“我们的冠军大将军，对人心看得这么透彻啊。那你跟我说说，你平时看我，是什么眼神？”
这个问题，像一记首拳，打得李承昭措手不及。
那边的沉默，比刚才更久。
苏晚晚几乎能想象出他此刻的窘态。
一定是耳根都红了，却还要强撑着维持镇定。
终于，他有些狼狈的声音传来：
【……不同。】
“怎么不同了？”
苏晚晚不依不饶地追问。
【我对你，】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那股凛冽的醋意，渐渐被一种滚烫的、却又羞于启齿的情愫所取代。
【……是想将你揉进骨血里，藏于心窍中，生生世世，再不分离。】
这句笨拙却无比真挚的告白，穿透了千年的时光，重重地砸在苏晚晚的心上。
她的心，一下子软得一塌糊涂。
所有的玩笑心思都飞走了。
她知道，他的嫉妒，他的霸道，都源于那份深沉到极致的爱，和那份因时空阻隔而生的、巨大的不安全感。
她不再逗他了。
“承昭，”
她的声音变得无比温柔，像是在安抚一个闹别扭的孩子。
“你听我说。”
【嗯。】
他闷闷地应了一声。
“这个世界上，可能会有很多人觉得我好，欣赏我，甚至喜欢我。”
“就像林宇，他是个很好的人。”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他们都不是你。”
“他们给不了我第二次生命，他们听不到我的心声，他们无法在我最绝望的时候，用灵魂将我拥抱。”
“他们更不可能，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就赌上自己的所有，去逆天改命。”
“李承昭，我的人，我的心，我的灵魂，从里到外，从生到死，早就刻上了你的名字。”
“别人，连一丝缝隙都钻不进来。”
“所以，别生气了，好不好？”
“你生气的样子，我们花园里都要下暴雨了。”
“那些小花小草多可怜。”
一番话说完，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神秘花园”里的乌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阳光重新洒落。
那些被风雨压弯了腰的花草，又重新挺立起来，绽放出比之前更加绚烂的光彩。
李承昭没有说话。
但一股温暖、喜悦、又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的情绪，将她紧紧包裹。
他用行动，表达了他的心情。
苏晚晚靠在墙上，脸上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甜蜜的笑容。
这场跨越时空的醋意大发，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雷阵雨，来得猛烈，去得也快。
雨过天晴后，不仅没有破坏他们的感情，反而让彼此的羁绊，更加深刻，更加坚不可摧。
她想，这样偶尔吃一下飞醋的李承昭，真是……可爱得要命。
在回家的出租车上，苏晚晚收到了林宇发来的微信：
“早点休息，今晚你唱得很好听。”
她看了一眼。
没有回复。
【删了。】
李承昭的声音，又幽幽地响了起来。
“遵命，我的大将军。”
苏晚晚笑着，手指轻轻一点，将那条消息彻底删除。
【嗯。】
李承昭发出了一个满意的、带着浓浓占有欲的单音节。
真好。
苏晚晚想。
这个男人，是属于她的。
完完整整，彻彻底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