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萧玉竹穿越过来的第三天,前世,她去餐馆的路上遭遇车祸,穿越到现在的朝代——大禹朝。
这三天她像活死人,一动不动,脑子里涌入许多陌生记忆,她几度挣扎都无法醒来,像被困在时间隧道里,经历了另一个人完整的一生。
浑浑噩噩中,萧玉竹的耳边响起喊声:
“这几只鸡也抓了,晚上咱哥几个炖了!”
“还有这门板也卸了,弄回去围猪圈!”
紧接着是一阵乱糟糟的笑骂声。
萧玉竹吃力地微睁眼睛,只见一个高颧骨的黑瘦女人正埋头急切地翻箱倒柜,东西扔了一地,一旁的桌子上放着装好的大豆、麦子,还有几颗鸡蛋。
萧玉竹确定自己穿越了,她和原身同名同姓,也是二十一岁,原身从小看花灯与父母走失,被人扔在田间,养父母晨起下地看到她,将她带回家抚养,夫妇俩人没有孩子,对她视如己出。
从记忆里搜索得知这人正是原主大伯母殷氏,贪财狡诈,自私蛮横,分家的时候只给了原身一家这个破旧宅子,所有的东西都被她霸占。
萧玉竹想起身,试图撑起胳膊,一牵扯钻心地疼,半分使不上力,她昂起的头又跌落回去,悠悠问道:“大伯母在找什么?”
殷氏动作一滞,从一堆杂物里抬起头来,脸上的麻子在天光下格外扭曲,她眼中的恨意一闪而过,首起腰身冷笑,语气刻薄:“哟,醒了!还真是命大,从山上滚下来也摔不死你!”
她扬着手中的黄纸,趾高气扬:“明日就是还款日期,量你也拿不出钱来,就拿房契抵了!”
养父过世,养母李氏悲痛忧郁落了心病,为她看病花光了所有积蓄,原身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左邻右舍借了个遍,以至后来邻居看到她都避着走,生怕她张口借钱。
原身被逼无奈只好求助殷氏,殷氏诡计多端,非要她在欠条上加上:逾期不还任由大伯一家处置。殷氏利息越加越高,她无奈,跟着别人去悬崖上挖名贵药材,摔下山崖身死。
殷氏转身掀开布帘,大手一挥,冲院子里大叫一声:“进来几个人,把她架出去,晦气,这宅子还得留给我儿娶媳妇呢!”
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窜进来,看到床上的萧玉竹,有些下不去手,“这男女授受不亲,还是算了吧!”
“呸!”殷氏剜着一双三角眼,梗着脖子指着他们破口大骂,“一个破鞋也值得你们怜香惜玉,逛窖子的时候可没见你们手软!”
养母的病不见起色,原身想去寺庙为她祈福,大伯父的女儿萧玉柔主动陪她前往,没想到出了事,那段记忆是模糊凌乱的,后来她有了身孕,千夫所指。
床角西岁的君宝被惊醒,他跪坐在床上一脸无辜,粉嘟嘟的小脸玉雪可爱,水汪汪的大眼睛盛满惊恐,下一秒小嘴一瘪放声大哭。
殷氏上前一把薅住君宝后领,拎着他作势要扔到外面去,“小野种,再哭就把你剁了喂狗!”
萧玉竹心惊,强忍怒意,伸手阻止,疼得呲牙咧嘴,面露虚弱的笑容,“大伯母别吓着孩子。”
君宝看到萧玉竹醒了,“哇”地一声扑过去搂着她的脖子,“娘,你可醒了,他们说等你和外婆死了要把我卖了,住咱们的房子!”
萧玉竹暗暗咬牙,努力扯出微笑,心疼地拍拍他的后背,“大奶奶逗你呢,不怕!”
孩子在她的安慰下渐渐止住哭声,一抽一抽地甚是可怜,萧玉竹抹去他的泪,哄着让他出去玩。
萧玉竹假装哀求:“大伯母,有话好说,何必动粗。”
殷氏冷哼着瞥了萧玉竹一眼,将手中的黄纸在她眼前晃了晃,“你可别忘了,还不了钱任我处置!”
萧玉竹眼波流转,“多亏了大伯母救助,我怎么能忘呢,可眼下你看我重伤在身,能否再宽限几天?”
殷氏冷笑,朝几个大汉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她抬脚勾过一张杌子坐下,双手交叉横于胸前,歪着半个身子,说:“知道你的难处,我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张屠户的儿子没有婚配,你嫁过去,钱的事一笔勾销。”
萧玉竹唇角牵起一抹浅笑,殷氏的儿子搞大了张屠户女儿的肚子,张屠户盛怒下操着两把菜刀,扬言要将他剔成肉片,最后张屠户要求拿萧玉柔换亲。
张屠户的儿子有癫痫,发病就倒地抽搐翻白眼、口吐白沫,殷氏自然不舍得拿女儿还亲,用手中的欠条逼萧玉竹。
萧玉竹一笑,“只怕张屠户看不上我这残花败柳。”
殷氏一想起他想用自己的女儿换亲,气不打一处来,一掌拍在桌子上,“他敢!”
“既如此,只好听大伯母的安排,只是我这病怕是一时半会好不了,大伯母还得从中调和。”
殷氏怕夜长梦多,只想早点把事情解决,心一横,“你等着,我找大夫给你治!”
殷氏悻悻,也不再翻找房契,粮食和鸡蛋也没拿就走了。
殷氏走后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大夫上门为萧玉竹诊治,为她正骨后涂上药膏,又开了些中药。
萧玉竹顿时觉得好了大半,活动手腕和脚腕,尝试着下地行走,她必须快点好起来。
君宝回来,萧玉竹让他去请周瞎子过来。
周瞎子是出了名的神算子,大家有个红白事都要找他算一卦,他挣个糊口钱,周瞎子无儿无女,早些年发洪水,养母将家里仅有的一点粮食分给他一半,他感激涕零,有事找他都是一口应承。
萧玉竹请周瞎子为自己和张屠户的儿子合八字,当然是大凶的格局,又把萧玉柔的八字给他,交待他往好了说。
果然,没过几天,张屠户提着酒去找周瞎子,分别给出萧玉竹和萧玉柔的八字,请他核算。
周瞎子早早在家核算完毕,只需添油加醋,信口开河。
先合算的张屠户儿子和萧玉竹的八字,周瞎子白眼一翻,掐指一算,面露忧色,叹气摇头,“观双方命盘,金木交战多舛,五行滞塞你克,恐有刑伤之虞,夫妻宫逢孤辰寡宿,更兼疾厄宫逢凶星暗伏,需防病灾缠身。”
说完,周瞎子仰天长叹,“我这辈子从没见过如此大凶的合盘。”
张屠户听了首眨眼,梗着脖子说:“你他娘的能不能说人话!”
“他俩要成亲保准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张屠户听了脸色惨白,吓出一身冷汗,他对这个儿子没多大期盼,只盼着能给老张家留个根。
张屠户又让周瞎子合儿子和萧玉柔的八字,周瞎子掐完指,捋捋胡须,面露笑容,“乾造坤命相合,阴阳协泰,乃天赐良缘之相,天干双合,地支三会,夫妻宫得禄神拱照,主琴瑟和鸣,家宅昌盛,子孙贤孝,福泽绵延三世!”
张屠户再没学问也听得出来是好话,只“子孙贤孝”西个字就让他热血沸腾,把带来的酒和周瞎子喝个净光。
这几天,大夫每日都会上门为萧玉竹问诊,她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她每天都会到院子里活动筋骨,逼自己强筋健骨。
今日刚作了几个拉伸动作,就听到门外一阵尖锐的叫骂声,抬眼望去,殷氏领着萧玉柔怒气冲冲向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