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个贱,算计到老娘头上来了,周瞎子是不是你教唆的?”殷氏指着萧玉竹跳脚大骂。
萧玉竹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再看看萧玉柔,眼眶红肿,双目冒火,恨不得撕了她的样子,心里暗自想笑。
想来她的计策奏效,周瞎子的话张屠户听进去了。
“娘,跟她废什么话,找两个人绑了她送过去,由不得她不从!”萧玉柔说着挽起袖子就要上前抓萧玉竹。
萧玉柔恨不得抓烂她这张脸,省得天明哥日夜惦念。
萧玉竹无所谓,现在的关键人物是张屠户,只要他认准了萧玉柔,说破天也没用。
殷氏一把将萧玉柔拉住,她手里捏着欠条,萧玉竹跑不了。
殷氏头疼,想起张屠户手操菜刀的样子就发怵,那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殷氏放开萧玉柔,盯着萧玉竹冷笑,“欠我的钱逾期三日了,你可想过我要如何处置你?”
萧玉柔指着她,眼泪迸出,气得跺脚,“打死她这个害人精!”
萧玉竹冷眼看了她一眼,这还真是亲母女,倒打一耙信手拈来。
殷氏恨铁不成钢,瞪了一眼萧玉柔,嫌她沉不住气,气极败坏只能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
萧玉竹拍拍身上的灰,冲殷氏一笑,“大伯母,我倒有个主意,只是我要抵了这欠款?”
萧玉柔恨不得打死她,就怕母亲被她蛊惑,看她又要故技重施,恨得咬牙切齿,走近萧玉竹几步跃跃欲试。
殷氏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后,眼下就怕张屠户逼着换亲,她是黔驴技穷,听萧玉竹有主意,倒想听听。
“说!”殷氏此时心里焦急万分,面上依然西平八稳,。
萧玉竹多了个心眼,说道:“大伯母可带了欠条,咱们两相抵清,可好?”
殷氏目光微滞,片刻后说:“那要看你的主意值不值这个价。”
萧玉竹双手背在身后,在院子里走了两步,略作深思,说:“祖母去世不到一年,晚辈自当守孝三年,否则触怒了祖先要遭天谴,张屠户既然深信鬼神之说,也只能认这个理,他怕是等不了三年。”
萧玉竹早就打听清楚了,张屠户的儿子这几年频繁发病,大夫诊断活不了几年。
殷氏想了想问:“他若执意要换亲呢?”
萧玉竹笑了笑,暗想大伯母表面精明,也不过如此,一些核心的秘密都不知道,她早就托周瞎子打听了,张屠户当年父亲病逝,理应守孝三年,他却不愿守这陈规,不到一年就成婚,婚后生下病儿子,风言风语悄然多了起来,都说他触怒了父亲的亡灵,被罚,从那时起他对鬼神之说深信不疑。
“大伯母只管来找我,我有办法。”
萧玉柔看她说得斩钉截铁,半信半疑地盯着她。
殷氏冷哼,像被人踩到七寸,袖中的双手紧握,“我姑且信你一次。”说着,朝着萧玉柔抬抬下巴,示意她跟着自己离开。
萧玉竹急急伸出手臂拦住殷氏,“大伯母可不能过河拆桥,说好的抵了欠款,欠条给我。”
殷氏一把打开她的手,冷目相对,“事情解决了自然给你!”
殷氏带着萧玉柔火急火燎离开。
君宝从外面跑回来,扑在萧玉竹怀里撒娇,她揉着孩子的小脑袋,心里一阵酸楚,想着曾经的自己也是他这般大,父母离婚各自成家,她成了多余的那个,她暗暗发誓,不让君宝经历这样的苦楚,一定竭尽全力给他一个幸福的童年。
萧玉竹牵着君宝的手转身回屋,“我们去看看外婆。”
君宝蹦蹦跳跳,像只快乐的小青蛙,发髻上的系带随风飘舞,小脑袋左摇右晃,一派天真,萧玉竹心头一热,希望他永远这样简单,不识愁苦。
里屋光线暗淡,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还有丝丝腐臭的味道,角落的床上躺着养母李氏,瘦骨嶙峋,薄薄的棉被几乎没有起伏。
君宝扑到李氏身边叫外婆,嗓声甜蜜,萧玉竹几乎落泪。
良久,李氏才缓缓睁开眼睛,嗓子像卡了沙子,微弱的叫了声:“君宝。”
君宝得到回应,更加开心,拉住李氏的手不松开,萧玉竹坐到床沿,千头万绪,李氏己经吃不下任何食物了,她将小米熬得稀烂,李氏也只是抿一口米油。
李氏颤巍巍向萧玉竹伸出手,“玉竹,我不行了,别管我了。”
萧玉竹心如刀绞,她何尝不知道李氏行将就木,可是原身既然舍命相救,她又有什么理由放弃。
“外婆快好,你吃果子!”君宝将手中的无花果递到李氏嘴边。
萧玉竹拿过青涩的无花果,问:“哪里来的?”
君宝扬着一张透亮的小脸,“隔壁新搬来的叔叔给的,他家院子里有好多果子。”
萧玉竹抚着他的头,“不要随便要别人的东西,想吃什么娘给你买。”
“可是娘,我们吃了好几天……”萧玉竹一把捂住君宝的嘴,她怎么能让李氏知道,家里仅剩的小米都给她熬粥了,她和君宝连着吃了好几天的野菜。
家里己经颗粒无存了。
李氏眼角滑出浊泪,惨白的双唇啰嗦着,蚊蝇般的声音从唇间溢出:“找个人嫁了吧,娘护不了你了。”
萧玉竹闭上眼,愧疚难当。
殷氏听了萧玉竹的建议,拒了张屠户的还亲,没想到他狗急跳墙,硬是不管三年孝期,这几天他儿子又发病,他己经等不及了,要趁着他还活着赶快给张家留个种。
殷氏气极,束手无策,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再次找到萧玉竹,吐口事情解决马上还她欠条。
殷氏的欠条就是悬在头上的一把刀,萧玉竹必须速战速决,尽快拿回欠条。
周瞎子不知从哪里弄来半碗鳝鱼血,萧玉竹夜深人静将鳝鱼血抹在张屠户家大门上,第二天一早,所有人都看到张屠户家上空盘旋着黑压压一片蝙蝠。
张屠户的儿子吓得发病,倒在地上抽搐不止,张屠户这下是信了触怒了萧家祖先,换亲的事自然罢了,他不甘心便宜了殷氏,手操菜刀要三十两彩礼才肯嫁女儿。
三十两能买九千三百斤大米,殷氏气得吐血,可看到他手里雪亮的菜刀,只能把血再咽回肚子里,东拼西凑总算够了数给张屠户送去,迎娶儿媳妇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