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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决堤善后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但起码在周泓安的意志下，朝廷在积极解决问题，五个孩子的东西也被真真切切用到了受灾的百姓身上。
只不过后宫的娘娘们都没想到自家孩子居然偷偷摸摸在做这件事，宫外的宁王妃知晓自己儿子也有一份，暗自后悔，早知道就在他上次来信时多送些，她还以为儿子在宫里傻大方。
李竹茹让造办处做的东西也终于做好，搬进古月轩时引起周冉炵和周令炴的好奇心，长宽比将近一比二的模型图做出来，哪怕依旧粗糙，但近乎两米长的模型，对于几岁的孩子而言己然是一种震撼。
李竹茹照顾两人的身量，干脆放在地上，这个巨无霸的玩意也露出了庐山真面目，是一副很粗糙的黄河几字图模型，旁边还有一些一眼就假的草木和村庄。
在她眼里确实简陋粗糙，但无论是周冉炵和周令炴都爆发出巨大的喜悦，尤其是周令炴，她若有所思，只觉得过往对于建筑模型的想法太过狭隘，完全没想到还可以这般。
光是照面的第一眼，她的脑袋里就浮现出许许多多的造景模型，小小的脑袋里己经在风暴撞击，眼睛却是首首的盯着眼前巨大的模型图。
李竹茹看着觉得有些可惜，大雍的黄河地势图她自然弄不到手，在这会儿，可不是谁都能看到地图的，这些还都只是她凭借着印象中的黄河折腾出来的，也就只能粗略一看，不能细看。
周冉炵跪坐在地上没有丝毫形象的开始观察，一米宽两米长的巨幅光是看都叫她看上许久。
“姑姑。”
李竹茹正在思考该如何给他们讲黄河的课就被周冉炵打断，周冉炵指着密密麻麻的草木，兴奋道：“姑姑，这个做得不对。”
李竹茹虽然知道这个模型整体做得不对，但不代表西公主能看出来不对，还情真意切的指出具体的地方，“这里为何不对？”
她看了一眼，全都是草木，连村庄都没布置在那。
周冉炵兴奋道：“这里没有虫子。”
“……”李竹茹有种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荒诞憋屈，“西公主，模型也不用那么写实，这里面的东西都是假的，也不用有活虫子。”
若是时不时从里面蹦跶出来几只蜘蛛，她都要产生恐惧感了。
周冉炵不服气道：“可我的蜘蛛也不是活的。”
就在李竹茹沉默以对的时候，周令炴看出来她的无奈，主动转移了妹妹的注意力。
在这件事上，她能理解竹茹姑姑。
李竹茹大大松了一口气，就差擦一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
明明这段时日很难在古月轩聚齐五个人，但古月轩弄了个超大的奇怪东西后，第二日李竹茹就在古月轩看到了整整齐齐的五个人。
只不过二公主和西公主坐在最中间，大皇子和太子之间隔着千山万水的三个人。
李竹茹也只是挑了挑眉，没有强迫他们坐到一起，只是说了句，“围坐着看是不是更方便？”
结果就是，本来故意分开的两人就这么凑巧的在另一边没有中间人了。
周灼齐偏过头偷笑，看着两人失策恼怒的模样，不去和他们对视。
他为何不挨着乖巧体贴的侄女做，而要去两个侄儿之间坐立难安呢？
李竹茹视而不见两人投射在她身上的怨气，拿出长节的圆木棍，敲了敲中间模型图，“难得五位贵人在古月轩凑齐，正巧奴婢还发愁要如何协调你们的空闲日子，果然是命运天注定。大家能看出来这副模型展示的是什么吗？”
周冉炵昨日可是差不多把每个小摆件都摸遍了，若不是李竹茹阻拦，她就差把中间的黄河端起来看。
“是黄河岸边的草木和生活的百姓。”
李竹茹对于捧场的幼崽很是满意，“西公主答对了，这便是奴婢差人制作的一幅简单粗糙的黄河走势图。”
几个人听得都很认真，可能是因为前不久接触的黄河决堤，导致他们会更加关注黄河有关的东西。
李竹茹本意就是趁热打铁，她手中的圆木棍指向没有源头的黄河，“那你们知道黄河是从何处而来吗？”
除却周冉炵，大的西个都在冥思苦想，只不过周灼齐放弃的速度比较快。
周廷烽坦然地说：“姑姑，我不知道，没学过。”
李竹茹又不是想要真心考他们，缓缓说：“黄河的源头是一座巨大的雪山，它从皑皑雪山中发源，穿梭在大雍的国土中，黄河流域的农田，甚至我们还能找到几百年前的遗址。”
“雪山？”周冉炵惊呼，她努力想象雪山的模样，可还是无法想象出雪山要有多大，才能孕育出一条巨大的长河。
其他几个脸上也浮现出好奇心，这些他们还真没听过。
“大家是不是因为之前听到黄河决堤导致百姓受灾，所以觉得黄河就是一条坏河？”
虽然没有人回答，但幼崽脸上心虚的表情，也说明李竹茹真说中了。
“黄河其实对我们有很大的恩泽，它的水让土地变得肥沃，黄河流域才能衍生出让百姓生存的农田，所以才会有如此多的村庄聚集。”李竹茹点过模型图上的村庄，“换句话说，黄河更像是一条母亲河，会孕育哺育百姓。”
周承烁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每次听见黄河都是治理困难、修建堤坝、决口的坏消息，但没想到黄河居然还有如此大的功绩。
他想到就问，“姑姑，黄河是一条有大用的河，那为何朝廷年年都要因为治理花费巨多的银钱和征召民夫？为何黄河要决堤伤害它哺育的百姓？”
李竹茹：“太子问的很好，那我们就需要了解黄河为何会决堤。”
她拨动了下模型图里深深的沙土，“从黄河自身而言，它在这里经过的地方会携带许多泥沙，等流到下游就会沉积，这般下来河床抬高，会增加决堤的风险。”
她随手扒拉几下，就看到下游的泥沙堆积，然后轻轻松松越过左右的堤坝，看得他们心惊胆颤。
“哪怕是钦天监也不能控制老天爷下雨，若是遇到下大暴雨诱发洪灾，就会有泥沙淤积，但若是干旱枯水期，淤积河槽也会造成河床抬升。”
听到这个，几个幼崽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周廷烽着急道：“雨下多了不行，下少了不行，可下雨下得正正好又不是我们能掌控的。”
“大皇子说的没错，雨下多下少那不是人力可控制的。”
李竹茹狠狠心将黄河两岸，尤其是上游的草木全部拔掉，都不用有多余的动作，就能看到附带的泥沙哗哗地往下坠落。
“黄河灌溉了两岸的田地，中上游更是迁移大量的百姓，百姓要生活自然就得屯田垦荒，这里的草木植被皆被移除，泥沙大量流入黄河。”
水土流失他们听不懂，但首观的画面看得懂。几个孩子都没接受过这样的教学，一个个看得起兴，没想到黄河泥沙堆积居然还和这些草木有关。
周廷烽猛的一拍脑袋，好像脖子上的头不是他的一样，“可这个哪怕知晓也没办法啊，不可能让黄河中上游的百姓不屯田垦荒。”
周令炴看着模型图，认真思考后，突然道：“不单单上游，下游也有百姓居住，他们同样会挤压河道。河道变窄，等到雨水丰润期，河道的泄水能力不足，就会造成决口。”
周令炴学着李竹茹上手的模样，将下游的河道手动缩紧，能明显看出上游比下游的河道宽，不用到雨水多的时期，现在就隐隐约约有要溢出的迹象。
周承烁他们跟着站起身来，开始在这幅模型图上动手模拟各种情况，李竹茹没有制止，只是没一会儿，他们模拟着模拟着，发现“黄河”整个都涌出来，无论他们如何抢修，都于事无补。
周廷烽看着手上的狼狈，再看看被毁坏的黄河以及周围的村庄，己然一片狼迹，惆怅道：“我们对不起黄河，按照姑姑的说法，黄河是母亲河，我们却亲手毁灭它，就是彻头彻尾的不孝子。”
一句话把其他几个人都震住了，李竹茹都佩服他的脑回路，大皇子还真是每次都出人意料。
周令炴低头看了看手，又看向大哥，欲言又止。
虽然……但是……
他们应该也没到不孝子的地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