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介宾被朱慈炅放假回老家了,但房袖就在宫外。如果是在北京,她此时已经进到宫里了,但天津再见后,她人变得有些胆怯怕生,那份心理创伤估计要很久才会好。
朱慈炅吃完饭后,和任太后聊了下房袖的情况,便出宫让房袖进去见她表姐。希望娘能开解她一二吧,朱慈炅还是希望见到那个纯真活泼的房尚仪。
很多事,即便他是皇帝,他也一样无法控制,看着房袖柔弱的背影,朱慈炅沉默了许久。
朱慈炅还有正事,他带着田维章,刘应坤,王坤,谭进,孙进,李实,邱致中,卢九德还有高文采和王国兴一群人在西宫漫步。
刘应坤和田维章在一起给他介绍南京紫禁城的情况。
南京紫禁城严格说来,只有西宫,柔仪殿,武英殿这块能用,其他地方,要么烧毁,要么破败。本来乾清宫还好的,但王之心把乾清宫也弄没了。
朱慈炅如果要开朝会,只能在武英殿。跟随朱慈炅和任太后过来的太监宫女,也只能安置在西宫。不过,西宫还挺大的,除了前后殿,还有十二院。
任太后的慈庆宫实际是改的西宫后殿,前殿可以留给朱慈炅处理政务,接见朝臣,还有两个内间可以休息。
西宫其实也是皇帝居所,太祖就是在前殿驾崩的,刘应坤领着朱慈炅参观的内间龙床,就是太祖驾崩的地方。
听他这么一说,朱慈炅打了个冷战。虽然龙床是新的,但他刚在太庙对着太祖灵位一顿输出,他要睡在上面,太祖会不会来找他?
西宫后面有半残的御厨部分能用,再后面的内花园刘应坤已经整理好了,不过因为乾清宫还有工人施工,田维章已经将通道封闭,不建议朱慈炅过去。
逛了一大圈,朱慈炅还是决定把他的办公场所设在柔仪殿,他骂的是太祖,太祖奶奶又不会和他过不去。
刘应坤立即安排人搬迁,将朱慈炅在天工院的文书资料、物件摆设和日常所用一起布置在柔仪殿的后殿。
朱慈炅也就顺便在柔仪殿坐了下来,与他的内侍亲卫开了个会。
先是布置锦衣卫和旗手卫的安保,反正南京京营全部被驱逐出去了。
旗手卫几乎全是新建的,不过新城侯王国兴水平太差了,副将萧震虏又完全是新人,朱慈炅让他们负责内花园到乾清宫的外围。
锦衣卫的仪仗队功能和旗手卫重叠,安排在武英殿执勤。
昭武卫的指挥使沈寿崇回来了,朱慈炅在燕山打仗的时候,他就被兄嫂赶出来了,可惜朱慈炅都到了山海关他才追上,没有能混上功劳。
他是标准的干戈夺情,朱慈炅可没打算再放他回去补丁忧,不过到了南直,也给他和张名振、解学熊三人小小的放了下假。
西宫和柔仪殿的安保,朱慈炅还是打算交给皇骁卫和昭武卫,两卫战后补充都没有满员,但加在一起也有四千人,除了日常训练,完全足够轮值。
他们霸占了玄武门外所谓羽林左卫和羽林右卫的原驻地,距离比当初的西苑还近点。
骧云卫的驻地是西安门外的府军右卫,镇岳卫和雷霄卫的驻地是正阳门附近的府军前卫,炽羽卫的驻地是北安门外的府军左卫,他们一起算是完成了对皇城的完全控制。
至于南京,暂时交给京营和留守卫了。
朱慈炅对谭进带领的御马监内卫也有些安排,做完这些,才算是小小的放心了。
他进入南京的第一件正事,就是确保对皇城的武力控制。
朱慈炅的武力相比北京时其实总数量还有所增加,比如骧云卫,来了个大膨胀,但是真实战力,有些不能比。
从各卫所义勇补充的士兵素质其实也不差,但纪律体能战术训练都严重不足,真要打大仗,有点难说。
不过,镇压诸王,收拾南京,朱慈炅其实还是有信心的。
安坐于柔仪殿中,大殿上古朴的设置,此时才算真正映入朱慈炅欣赏的眼帘。石基虽然,但依然坚实,地板不是北京的金砖,但青黑底色另有一番凝重。
大明初建时的荣光,靠的是厚重而非华丽。
见到朱慈炅心情放松了,东厂的胖太监李实才开口。
“启禀陛下,两京联络奴婢已经完成,时间基本不会三天。”
“哦。”朱慈炅心情大好,微笑坐正身体。“三天还算可以,能接受。朕当叙功奖赏。”
李实也很高兴,捧着大肚子。
“为皇上办事是奴婢本职,区区小事何足叙功。就是奴婢有些疑惑,这信鸽有时快有时慢的,最快的还不到一天,慢的有走了七天的,奴婢还以为丢了。”
朱慈炅摇头,“这有啥?人和人都还有走得快走得慢的,可以理解。你想更快点,可以加两个中转驿站的。还有品种也很重要,飞得快的健羽良种要多加繁育。那只不到一天的就不错。”
李实连忙点头,“奴婢明白,下去就处理此事。”
“重要的事也要注意用密语传递。北京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事?”朱慈炅目光中透出鼓励,嘴上却是提醒,也随口追问。
“没什么大事,都是正常的官员调动,倒是有件事需要禀报陛下。
袁枢扶棺过京时,在京城引起轰动,很多官员都去祭拜袁可立。京中很多人要求陛下公布袁可立奏章,以使忠臣彰名。
这件事很多人参与,包括来阁老和毕阁老。信王同意了,太后也不反对,瑞王说要让陛下决断。
不过,奴婢觉得瑞王可能是在拖时间,他的奏章都好几天了还没发呢,现在就算发了也在路上。”
李实笑嘻嘻的说着北京的事,在场的宦官们也觉得北京的大人们挺无聊,只有朱慈炅的笑容垮了下来。
彰名?
袁可立要什么名?
唯器与名,不可以假人,君之所司也。
这群人还真是居心叵测,他们要的是袁可立的奏章吗?他们要的是对袁可立死谏的解释权。
信王这个白痴,张太后这个弱智,他们根本不知道文官在干啥,连瑞王都不如,至少瑞王还知道拖延。
朱慈炅站起身来,缓缓移步,柔仪殿内,原本轻松的气氛瞬间凝固。
良久,他才转身,目光冷峻,小脸上同时存在稚嫩与威严,沉重与强横。
“传蒋德璟、阮大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