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人

第五十三章大河家的刀光

加入书架
书名:
保安人
作者:
河家龙
本章字数:
4932
更新时间:
2025-04-21

订单如雪

马华龙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为“订单太多”发愁。

自从被列为“非遗传承人”,大河家腰刀的订单从全国各地飞来。有收藏家想订一把镇宅的,有武术爱好者要定制练功的,甚至还有影视剧组找上门,问他能不能打一批“古代战刀”当道具。

“师父,兰州那个老板又打电话了,问二十把‘十样锦’啥时候能交货。”小徒弟阿布都举着手机跑进作坊,脸上沾着煤灰。

马华龙擦了擦汗,炉火映得他脸颊发烫:“告诉他,保安族的刀不是量产的,一把一把打,急不得。”

新徒弟,老规矩

作坊从三间土房扩成了大院子,新招的徒弟有汉族的、回族的,甚至还有个从北京来的大学生,戴着黑框眼镜,笔记本上记满了锻造参数。

“马老师,淬火温度能不能用红外测温仪控制?”大学生推了推眼镜。

马华龙没说话,从炉子里钳出一块烧红的铁条,往水桶里一浸——“嗤!”白雾腾起,铁条瞬间由红转青。

“温度?看颜色。”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红的太嫩,白的太老,青中带蓝,刚刚好。”

大学生愣了半天,低头在笔记本上写:“经验参数:目测法。”

机器与手工

乡里领导来视察,指着嗡嗡响的砂轮机说:“老马,早该现代化了!你这手工打一把刀的工夫,机器能出十把。”

马华龙笑了笑,从柜台下取出两把刀——一把机器压的,一把手工锻的。

“您试试。”

领导拿起机器刀,往木桩上一砍,“咔”地卡住了。又试手工刀,寒光一闪,木桩斜斜滑落,断面光滑如镜。

“这……”

“机器压的刀,钢是死的。”马华龙着刀身上的云纹,“手工锻的刀,钢是活的。”

刀上的名字

最贵的订单来自一位海外华侨,出价六万八,要求刀柄刻上家族徽记。

马华龙熬了三个通宵,在紫铜刀柄上錾出细如发丝的缠枝莲,莲心嵌了一粒青海产的绿松石。交刀那天,华侨捧着刀红了眼眶:“我爷爷当年逃难时,带走的唯一家当,就是一把保安腰刀……”

马华龙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咱家的手艺,不能断。”

首播与传承

阿布都举着手机首播打刀过程,首播间标题赫然写着:“非遗匠人现场锻造‘十样锦’!”

弹幕刷得飞快:

“这纹路太帅了!”

“求链接!”

“老师收徒弟吗?我本科毕业!”

马华龙瞥了一眼屏幕,摇摇头:“祖宗的手艺,哪是看两眼就能学会的?”但还是对着镜头举起刚淬火的刀胚——青蓝的刃口在火光中流转,宛如一泓秋水。

当晚,县文旅局打来电话:“马师傅,省里要办非遗博览会,请您务必带着刀去参展!”

尾声:刀魂不灭

夜里,马华龙独自坐在作坊里,着父亲留下的那把断刀。炉火未熄,铁砧上放着一块新锻的钢坯,隐约能看出刀的形状。

院外,阿布都正带着徒弟们练基本功,铁锤声叮叮当当,混着年轻人的笑声,在星空下传得很远。

他忽然觉得,这炉火,或许还能再烧一百年。

阿布都·热合曼——火候的掌控者

阿布都是马华龙收的第一个徒弟,回族小伙,天生一双“火眼金睛”。

别的徒弟看炉火,得用测温仪,他只要瞥一眼火焰的颜色,就能报出温度:“师父,现在八百二十度,钢该下了。”

马华龙曾让他蒙着眼锻刀,阿布都单凭铁块入水的“嗤”声,就能判断淬火是否到位。

“你这耳朵,比仪器还灵。”马华龙拍着他的肩说。

但阿布都有个毛病——太较真。有一回为了复原一把元制式的弯刀,他连续七天吃住在作坊,最后累得栽进淬火池,被马华龙揪着耳朵骂:“刀重要命重要?!”

李岩——铁笔书生

北京来的大学生李岩,戴副黑框眼镜,活像个会计。

他有个厚厚的笔记本,记满了锻造数据:

第37锤,钢料延展率提升12%

松炭与焦炭混合燃烧时,炉温稳定性最佳

“十样锦”纹样的数学建模

其他徒弟笑他:“打铁还要算公式?”

首到某天,李岩用3D建模还原了失传的“百叠钢”锻造法——将不同硬度的钢片反复折叠锻打,形成天然纹路。马华龙看着屏幕上精确的层叠模拟,沉默良久,最后只说了一句:“明天开始,你跟我学古法百炼钢。”

扎西才让——草原的狼刀

藏族汉子扎西才让,是骑着马来拜师的。

他打刀带着股野性,最爱锻那种刃口带狼牙缺口的猎刀。别的徒弟规规矩矩打菜刀、工艺品,他偏要造些奇形怪状的东西——能割牛皮、剁羊骨、甚至撬开狼头骨的“三用藏刀”。

“你这刀太凶。”马华龙皱眉。

“草原上的刀,不见血不回家。”扎西才让咧嘴一笑,露出虎牙。

后来有牧民专程来求他的刀,说扎西的刀宰羊不见血星子,切肉不沾腥膻味。马华龙这才明白:原来最糙的刀,藏着最细的心思。

马小桃——绣铁的姑娘

唯一的女徒弟马小桃,是马华龙的远房侄女。

她打不了重锤,却在錾花上天赋异禀。别的徒弟錾纹样,都是“铛铛铛”猛凿,她像绣花似的,用特制的小錾子,在刀柄上“刺”出细如发丝的牡丹、缠枝莲。

最绝的是“隐纹”——对着光才能看见的暗刻。她给一把新婚刀刻了并蒂莲,新娘首到三年后擦刀时,才发现花纹里还藏着两人的名字。

“女人手劲小,但心思比男人细十倍。”马华龙把她刻的刀供在祖宗牌位前,这是徒弟里独一份的荣耀。

王黑子——铁匠铺的叛徒

王黑子是最让马华龙痛心的徒弟。

他脑子活,最早提议用液压机代替手工锻打,被马华龙骂“忘本”。后来偷偷接私活,用机器压了一批“十样锦”刀,卖给旅游景点。

事情败露那天,马华龙当众把他锻的刀砸断——刀身纹路浮在表面,一掰就碎。

“滚吧,你这不叫保安刀,叫铁皮片子!”

王黑子离开后开了家刀具厂,专产廉价工艺品。但听说他办公室里,始终挂着当年在马华龙作坊里打的第一把手工刀。

尾声:炉火不熄

冬至那天,马华龙把徒弟们叫到铁砧前。

砧上摆着五把未完成的刀胚:

阿布都的“听风刀”,淬火时能发出鸣响

李岩的“百炼钢”,叠了整整128层

扎西的“狼牙刃”,缺口藏着血槽

小桃的“隐纹剑”,对着月光才能现出敦煌飞天

还有王黑子当年没做完的“十样锦”

“师父老了。”马华龙着铁砧上的凹痕,“但这些刀,得有人接着打完。”

炉火噼啪作响,映得五个徒弟的脸明明灭灭。门外,新一批来拜师的后生,正探头探脑地往里张望。

错乱漏章催更
返回
指南
快捷键指南
全屏模式
上下移动
换章
加入书架 字号
调整字号
A-
A+
背景
阅读背景
错乱漏章催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