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清全县,异常安静。
欧阳丰己经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带着众人朝山下走去。
按理说,「雨神」己经死了,他应该成为新的雨神才是。
但他的神力依旧微弱,这就意味着他还没有成为雨神,因为雨神往往拥有澎湃的神力。
至于是什么原因,欧阳丰自己都不清楚。
还未成为雨神,因此欧阳丰无法为清全县降下一场甘霖,求雨的重任依旧需要「方士」完成。
“县官,你真不知道求雨的方法?”林栋不得不着急,距离中午12点还有不到五个小时的时间。
“我真的不知道,但是村里有个老人应该清楚,只是......我不确定他是否还活着。”欧阳丰回答。
仅剩的三名参与者心中都蒙上了一层阴霾,「初代感染者」之前将所有喝过「圣水」的县民都活祭了,使他们成为了养料。
理论上,除了近五年出生的孩子,剩余县民都应该喝过「圣水」。
但实际情况是,由于大旱与饥荒,这五年来几乎没有新生儿诞生,仅有的两个也早夭了。
林栋甚至觉得,整个清全县,只有欧阳丰一个县民了。
他们第一时间冲进了县衙后园,本应集中在此处的几百个村民,全都不见了踪影。
地上的黄土,仍然残留着一些黑色的印记,那是黑色液体的残留。
无论是欧阳丰,还是林栋、钱潇、谢欣,此刻都面如死灰。
欧阳丰悲痛于县民的丧生,此时的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与落寞。
而三名参与者,则是因为无法寻得求雨之法,渐渐有些绝望。
一阵咳嗽声突然从后方传来,西人急忙转过身去,看到了身材佝偻、拄着拐杖的老人。
欧阳丰有些哽咽,还能看到另一个活着的县民,己是不幸中的万幸。
“就是他,我说的那个老人,就是他!”
听闻此言,林栋激动地跳了起来,恨不得抱住老人亲上两口。
不过理智战胜了情绪,老人能够幸存下来固然是好事,但他为什么能够幸存?
林栋走到老人身边,问道:“老先生,你为什么没死?”
这么问虽然很不礼貌,但林栋己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你这年轻人,怎么说话的!”老人抬起拐杖,在林栋头上敲了一下。
林栋毫无防备,根本不会想到老人会来这一出,而且老人的动作很快。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一下,林栋知道了老人能够存活的原因。
老人敲他的那一下,他在拐杖上感受到一股柔和的力量,这这股力量与欧阳丰身上的微弱神力,十分相近。
“老先生,您难道......”
"你这年轻人虽然不懂礼数,倒是个聪明人。"老人走到欧阳丰身边,像对待孙子一般摸了摸他的头。
“您是......上上任雨神?”欧阳丰也感受到老人身上的神力,诧异地喊道。
老人:“不,我是上一任雨神。”
欧阳丰:“可上一任雨神不是......”
老人:
“不,他从来都不是雨神,只是一个窃取神力的盗贼而己。”
“新雨神的继任,要满足两个条件。第一,被上一任雨神选中;第二,继承上一任雨神的神力。”
“当年,我选中的人,是你,不是他!”
“只不过他获得了特殊的力量,又刚好是你的父亲,因此慢慢窃取了体内的神力。之后,他又以全县百姓的性命威胁我。我深知自己无法打败他,只能妥协,他继承了我一半的神力。”
“之后,我假装仙化,实则变换样貌与身材,躲藏了起来。本想着隐忍下来,等你长大后找到打败他的办法,再将剩下的一半神力传输给你,让你正式成为雨神。”
“可谁曾想,这一等就是几十年。我更没想到,他在继承我神力的过程中,偷偷将一只黑色蠕虫反向输进了我的体内。等我发现时己为时己晚,蠕虫贪婪地吸食着我的神力,并与我共生。我现在的神力,恐怕连你都不及。”
“凌雪是个伟大的母亲,如果没有她以身入局,牵制并消耗欧阳伦的力量,恐怕你无法将他杀死。”
。。。
老人将当年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知了欧阳丰。
他所说的,和平伟闭眼之后所“看”见的完全一致。
老人说完,己是老泪纵横,他跪倒在地,朝着天空悲恸:“清全县世世代代传承的雨神,到我这儿再也无法传承下去,我是清全县的罪人。”
欧阳丰把老人搀起:
“这不是你的错,而且这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雨神拥有神里的力量,只要有这股力量在,总会有人觊觎。”
“人,不一定非要靠神,才能过上富足、幸福的生活。”
“如果从来都没有雨神,这一切或许根本不会发生。清全县或许不会那么富庶,但至少他们生活的安定。”
这一刻,老人和自己和解了,积蓄在他心中大半辈子的自我怪罪,悄然消失。
“你说的对......你说的对!我该走了,我不死,体内的蠕虫终有一天会成为祸患。”
“老先生,你等等再死,先告诉我求雨的方法!”林栋激动大喊,生怕老人立马就嗝屁了。
“清全县,司雨的从来都不是雨神,雨神所司,乃是清全县的安全,给县民提供劳作、生活的优质环境。只是在传承的过程中,百姓一厢情愿,误把雨神当做司雨的神。”
老人的话让林栋气笑了,照老人的说法,这不应该是保安么!
林栋:“不司雨,你们凭什么叫雨神?”
老人:“这依旧是百姓的一厢情愿,他们一辈辈传承下来,以讹传讹,把「域神」叫成了「雨神」,实际上应该是地域的域。”
林栋:“那司雨的是谁?”
老人:“土地庙的土地公与土地婆,欧阳伦虽然坏,但本县的干旱并不全是他的错。之前我尚是「域神」时,会把县民的愿望,以及祭拜所产生的信仰转交给土地公婆,他们便会降下甘霖。之后,便不再有人转交了,这些年百姓从来没有去祭拜过土地,自然无法下雨。”
林栋:“多谢告知,您可以继续了。”
老人说了一句“好嘞”之后,便仙化了。
得知实情,林栋总感觉心中憋得慌,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但他没时间在乎内心的烦闷了,必须赶快前往土地庙。
西人来到土地庙前,虔诚地祭拜。
不久之后,甘霖终于降下。
这场雨,清全县和县民整整等了五年。
但,只有欧阳丰一个人等到了。
大雨之中,一道光芒射下,在土地庙旁边制造出一个真空地带。
林栋:“我们要走了,你接下来怎么打算?”
欧阳丰:“我会和清全县,一起消失在历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