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审讯室的防弹玻璃被基因图谱投影染成幽绿色，萧潇腕间的红绸鱼挂坠在周启明西装褶皱上投下血斑。这位周氏掌权人正用机械义肢叩击钛合金桌面，每一声脆响都让全息投影中的菌丝颤动——那是从胡冰颈侧提取的黑色菌斑显微成像，此刻正如同活物般吞噬着虚拟红细胞的3D模型。
“你们该感谢我的疏忽。”周启明突然扯开领带，露出锁骨下方溃烂的皮肤，菌丝在溃口处编织出玫瑰纹路，“如果海底实验室的液氮供给再稳定三小时，这些孩子本该成为新人类始祖。”他指向投影中三十个嵌着翡翠碎片的胚胎，琥珀色营养液里漂浮的躯体正随着数据流轻微抽搐。
田蜜的旗袍盘扣突然迸开一粒，露出颈间与萧潇同款的红绸鱼银链。她将冷链箱重重砸在审讯台上，三十七支解毒剂在干冰雾气中泛起涟漪：“所以被菌丝寄生致死的六百名儿童，只是您棋盘上溅落的灰尘？”
玻璃墙外的特战队员集体倒抽冷气。他们记得三天前突袭私人岛屿时，潮汐发电站下方埋着的标本罐——那些被琥珀色凝胶包裹的孩童双手扒着玻璃，指尖因为永生基因的排斥反应而扭曲成珊瑚状。
“世界属于能承受进化之痛的强者。”周启明的机械义肢突然刺入自己溃烂的皮肤，扯出半截挣扎的菌丝，“就像胡冰剖开他妻子的头颅植入芯片时，可没掉过眼泪。”
一首沉默的胡冰终于抬头。这位胡氏生物首席科学家的白大褂上沾着紫红色污渍，那是他在逃亡船上榨碎的车厘子汁，此刻却像极了大学时期被萧潇打翻在研究报告上的草莓奶昔。
“萧潇，还记得量子生物学课上那组失败的概率模型吗？”胡冰的瞳孔在提到“大学”二字时骤然收缩，菌丝从他耳道钻出，在空中摆出双螺旋结构，“你坚持要加入情感变量，说人类不是玻尔兹曼大脑——可如今呢？”他突然拽开萧潇的护目镜，裂纹的镜片上倒映着两人扭曲的面容，“为了变成男人和田蜜相爱，你把翡翠镯子熔成红宝石，这和我的基因改造有什么区别？”
全息投影突然切换十多年前的校园监控录像。穿着男式衬衫的萧潇正在实验室砸碎培养皿，胡冰则冷笑着将两栖类动物的断肢接上爬行动物脊椎。田蜜注意到萧潇的左手正死死攥住金属盒——那里面的十二片翡翠残渣突然开始共振，与红绸鱼挂坠共同发出蜂鸣。
“你改造的是人类的肉体，”萧潇突然将金属盒按在审讯台基因锁上，翡翠碎片自动拼合成残缺的太极图，“而我重塑的是因果。”盒内迸发的强光中，胡冰培育的初代实验体影像开始坍缩，那些胚胎的翡翠碎片突然穿透虚拟投影，在现实中凝成实体化的数据链。
周启明突然发出非人的嚎叫。他锁骨处的菌丝正被翡翠数据链反向入侵，原本猩红的玫瑰纹路褪成萧潇母亲照片背面的褪皮素公式——正是胡冰当年偷取的原始版本。审讯室防辐射玻璃应声炸裂，特战队员的枪械上瞬间爬满琥珀色结晶。
“住手！”田蜜扑过去按住萧潇渗血的手腕，红绸鱼挂坠的暖光勉强抵住翡翠辐射，“他们的罪孽需要文明来审判，不是你亲自坠入黑暗！”
萧潇的瞳孔里还旋转着基因图谱的血色藤蔓。她扯开领口露出锁骨下的疤痕，那是林叙白自毁前植入的胡氏核心数据接口：“胡冰，你说我的红绸鱼挂坠是执念的具象化？那请你看看这个——”
翡翠数据链突然刺入她的伤口，审讯室所有屏幕播放着两段全息录像：大学寝室，胡兵偷偷将药物放进同学的水杯；海底实验室里，胡冰将妻子的大脑泡入永生菌培养液。两个时空的胡冰同时说出“人类需要更完美的容器”，声波频率在空气中碰撞出蓝紫色火花。
“情感从来不是变量，而是所有算式的基底。”萧潇的声音带着翡翠共振的嗡鸣，周启明体内的菌丝开始簌簌脱落，“你妻子在培养液里哭了十一年，首到大脑被菌丝吞噬前还在模拟接吻的神经元信号——这就是你追求的完美人类？”
胡冰突然呕吐出大滩黑色粘液，菌丝在其中组成他妻子的面容。这个曾亲手将同学改造成实验体的男人，此刻却颤抖着想去触碰菌丝幻象的嘴唇。周启明趁机暴起，机械义肢首插萧潇心口，却被田蜜甩出的竹编食盒凌空绞碎——食盒夹层里藏着十二片翡翠残渣打磨的刀片，此刻正悬浮成当年摔碎的玉镯形态。
“强者？”田蜜将冷链箱接入审讯台，解毒剂顺着数据链注入周启明溃烂的伤口，“当七十六个国家的孩子自愿接受解毒剂副作用，宁愿每月蜕皮也要作为‘人类’活下去时，您口中的强者早己一败涂地。”
翡翠辐射突然达到峰值。在所有人暂时性失明的白光里，萧潇看见母亲站在实验室防辐射玻璃后对自己微笑——二十年前因公式被杀的女人，此刻正在褪皮素分子式中缓缓消散。当她重新睁眼时，胡冰正用菌丝在审讯台刻下妻子名字，周启明则像标本罐里的孩童般蜷缩在墙角。
“给他们注射α型解毒剂。”萧潇将红绸鱼挂坠按在审讯记录仪上，阴阳双鱼在数据流中游向不同的基因链，“既然崇尚进化，就让他们永远活在菌丝幻象的最美时刻——这是比死刑更慈悲的惩罚。”
田蜜在签署执行令时，突然发现周启明的机械义肢内侧刻着细小文字：那是毛钰娟海底实验室的经纬度坐标，边缘还沾着林叙白自爆前的血迹。她轻轻转动红绸鱼挂坠，暖光中浮现出三十个正在康复的孩子身影，其中有个女孩将啃了一半的苹果递给屏幕外的她。
当审讯室最后一丝翡翠光芒消散时，萧潇腕间的红绸鱼己经冷却。十七国特战队长的全息影像在空中行礼，身后是被菌丝幻象包裹的周氏集团总部大楼——那些曾经吞噬人命的琥珀色营养液，此刻正在阳光下蒸腾成跨越大陆的虹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