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罗盘:上海谜章

第37章 磷粉残痕(一)

加入书架
书名:
血色罗盘:上海谜章
作者:
沐与安
本章字数:
4948
更新时间:
2025-07-06

兰心大戏院的死寂被霍启明狂暴的怒吼撕开,如同投入滚油的冰水,瞬间炸出更猛烈的混乱。巡捕们如同被鞭子抽打的猎犬,红着眼扑向每一个出口,粗暴的呵斥、惊恐的尖叫、座椅翻倒的碰撞声混作一团。空气中残留的苦杏仁味混合着血腥、汗臭和昂贵的香水,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

“封锁!一个都不许放走!后台!观众席!化妆间!给我一寸寸地搜!看谁跟他有过接触!看谁传递的信号!”霍启明的声音如同受伤的猛虎咆哮,震得穹顶灰尘簌簌落下。他蹲在杜瓦尔尚有余温的尸体旁,手指死死捏着那件染血的黑色礼服前襟,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鹰隼般的目光带着噬人的怒火,扫过舞台上每一个惊魂未定的乐手,仿佛要将他们灵魂深处的秘密都烧灼出来。

方既白在罗少卿的搀扶下,强忍着头晕目眩和喉头的灼痛,单膝跪倒在杜瓦尔尸体的另一侧。他迅速戴上勘察用的橡胶手套,动作因虚弱而微颤,却依旧精准。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穿透昏暗的光线,落在杜瓦尔那只曾试图抚摸胸口、此刻无力摊开的手上。

食指指尖,那抹微弱的、几乎被血迹掩盖的淡蓝色荧光粉末,在应急壁灯昏黄的光线下,如同鬼魅的呼吸,若隐若现。粉末极其细微,粘附在指甲缝和指腹的纹理里,带着一种非自然的、冰冷的晶莹感。

“罗兄…手电…”方既白的声音嘶哑低沉。

罗少卿立刻从怀中掏出强光手电筒,拧亮,一道雪亮的光柱精准地打在那点蓝光之上。光芒刺激下,那点蓝色瞬间变得清晰、妖异,仿佛活了过来,在杜瓦尔僵硬的指尖跳跃、燃烧。方既白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取一小片特制的、吸附性极强的玻璃纤维滤纸,屏住呼吸,轻轻覆盖在沾有粉末的指尖区域。

“嗤…”一声极其微弱的、如同静电释放的轻响。

滤纸接触粉末的瞬间,那点蓝色荧光竟如同被激活的活物,猛地亮了一下!随即迅速黯淡、消隐,仿佛被滤纸彻底吸收吞噬,只在原先的位置留下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看不见的浅蓝色印记。

方既白的瞳孔骤然收缩!

“不是普通的掺假‘星尘’!”他猛地抬头,苍白的脸上掠过一丝惊骇,“这东西…活性被特殊处理过!遇光…尤其是特定波长的强光…会发生瞬时强反应!”他立刻想起头顶聚光灯熄灭前那致命的瞬间,杜瓦尔指尖似乎也有过极其短暂、不易察觉的蓝光一闪!“潘鼎臣心脏里那些被高温熔蚀崩溅出的合金碎片…陈世昌说的‘磷粉反噬’…还有杜瓦尔…”方既白的声音带着寒意,“恐怕都是这种‘活化’磷粉在特定条件下释放的…高能粒子流或射线造成的灼伤!氰化物是最后一步的保险…也是灭口!”

“活化的磷粉?”罗少卿脸色凝重,“‘夜光蝶’的技术…又进化了?”

“很可能!”方既白急促地喘息着,目光转向杜瓦尔礼服内侧那个被撕开的小口袋。他用镊子小心翼翼地拨开破损的油纸边缘,里面空空如也,只残留着几粒几乎看不见的、同样闪烁着微弱蓝光的粉末碎屑。“他随身携带了极小剂量的‘样品’…藏在心脏位置…一旦暴露…咬破油纸包…吸入…瞬间致命…”他猛地看向杜瓦尔凝固着惊愕与绝望的面孔,“他不是自杀!是知道必死无疑…是被人用更可怕的方式…逼到了绝路!这磷粉…就是催命符!”

“逼他?谁逼他?!”霍启明猛地站起身,血红的眼睛扫视着混乱的现场,“后台!后台搜到什么没有?!”

“霍头儿!”老赵气喘吁吁地从后台通道冲出,手里举着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一个巴掌大小、用锡箔纸层层包裹的扁平方块,还有几页被撕扯过的乐谱碎片!“在杜瓦尔专用的指挥休息室里!藏在谱架暗格里!这锡箔包…摸着冰凉…像是…冰?”老赵的声音带着不确定的惊疑。

“冰?”霍启明一把抓过证物袋,隔着袋子触摸,那锡箔包裹的方块果然触手冰凉刺骨,表面还凝结着细密的水珠!他粗暴地撕开证物袋口,一股混合着化学药剂和薄荷脑的奇异冷气扑面而来!

“别!小心!”方既白急声阻止,但己经晚了。

霍启明己经将锡箔包彻底取出。那并非冰,而是一种半透明的、类似树脂凝固的淡蓝色胶状物!胶体内部,无数极其微小的、闪烁着蓝色荧光的颗粒均匀悬浮其中,如同被冻结在琥珀里的星辰!锡箔被撕开的瞬间,胶体接触到空气,表面迅速开始软化、溶解,一股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甜腻的苦杏仁气息混合着刺鼻的化学气味弥漫开来!

“活化磷粉的缓释载体!”方既白只看了一眼就做出判断,脸色剧变,“用低温胶体包裹,延缓反应!一旦温度升高或者暴露在空气中…就会缓慢释放剧毒的氰化氢气体和…那种致命的辐射磷粉!这是…定时毒气弹!杜瓦尔把它藏在身边…为什么?是威胁?还是…他也在等某个信号?”

霍启明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他猛地将锡箔包丢回证物袋,厉声吼道:“封死!密封好!”目光扫向老赵手里的乐谱碎片:“那是什么?”

老赵连忙展开那几页被撕扯得边缘破碎的乐谱纸。纸张质地精良,印着五线谱,但上面没有任何音符,只有大量用红蓝铅笔潦草写下的、密密麻麻的德文单词、化学分子式和极其复杂、如同迷宫般的电路图草图!图稿边缘,还用红笔重重地圈出了一个反复出现的词组:“Phosphoresze?rkung durch akustische Resonanz”(声波共振增强磷光效应?)旁边画着一个极其抽象的、仿佛由声波和光波扭曲缠绕而成的蝴蝶图案!

“德文?电路图?声波共振?”顾晚清凑近一看,倒吸一口凉气,“杜瓦尔懂这些?”

“他不懂!”罗少卿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手指点着乐谱碎片上几处笔迹细微的差别,“看这里,还有这里!这些德文术语的笔迹更工整、更老练,像是…某个工程师的手笔!而旁边这些潦草的注释、疑问和计算…才是杜瓦尔的笔迹!他在…研究!或者说…在试图理解别人给他的东西!这电路图…像是某种…声波发射装置的原理图!”

“声波…共振…增强磷光…”方既白喃喃重复,脑中灵光一闪,猛地看向地上那个被自己外套盖住的琴盒!“安德烈说…潘鼎臣告诉他,要在《天鹅之死》的颤音独奏段落…把磷粉洒在琴弦上…配合特殊灯光…让琴弦发光…”他抬头,目光灼灼地盯住罗少卿,“颤音!Trémolo!高频震动!如果…如果这种活化磷粉,不仅能被强光激发,还能被特定频率的…高强度声波共振所激发、放大其杀伤性的辐射效应呢?!”

错乱漏章催更
返回
指南
快捷键指南
全屏模式
上下移动
换章
加入书架 字号
调整字号
A-
A+
背景
阅读背景
错乱漏章催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