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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晨在通风管道中艰难爬行，金属内壁的冷凝水不断滴落，在他的机械关节上凝结成细小的水珠。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细微的电子嗡鸣声，那是他体内受损的部件在发出抗议。通风系统吹来的冷风裹挟着消毒水的气味，这味道突然让他想起每次"体检"后，父亲总会递给他一颗柠檬糖——现在想来，那不过是用来掩盖机械体特有的冷却液气味。
"警告：右臂液压系统压力下降15%。"视野边缘突然跳出红色提示框，林晨咬紧牙关，用左手按住右肩关节。他这才注意到右臂连接处正在渗出淡蓝色的冷却液，在管道内壁上拖出一道荧光痕迹。
"该死..."他低声咒骂，声音在狭窄的管道中产生诡异的共振。下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无线电通讯声："B区未发现目标，请求调取热成像扫描。"
林晨屏住呼吸——如果这具身体还需要呼吸的话。他发现自己竟然还能感受到心脏狂跳的错觉，虽然那不过是仿生循环系统的模拟程序。记忆突然闪回到十二岁那次"阑尾炎手术"，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何病愈后腹部会多出一道几乎不可见的接缝。
通风管道突然开始震动，远处传来涡轮增压器的轰鸣。林晨的听觉传感器自动放大音量，捕捉到三百米外控制室的对话："启动全基地扫描，优先保护α-7原型机！"
"原型机？"林晨的瞳孔自动调节焦距，在黑暗中闪烁着不自然的蓝光。他突然意识到什么，颤抖着摸向自己的后颈。那里的接口凹槽边缘异常光滑，与周围仿生皮肤的触感截然不同。一段被加密的记忆突然解锁：七岁那年"意外"跌入泳池后，父亲抱着浑身湿透的他低声说："别怕，小晖，你比人类坚强得多。"
管道转角处的应急灯将他的影子投射在金属壁上，那扭曲变形的轮廓分明是某种战斗型机械体的剪影。林晨盯着自己的"影子"，突然注意到右手腕内侧浮现出一串微型编号：α-7-2077。这个发现让他的视觉系统短暂出现雪花噪点。
"原来连名字都是假的..."他苦笑着，声音里带着电子设备特有的失真。通风系统突然加强气流，吹乱了他额前的碎发——这些看似自然的头发其实每根都植入了纳米级传感器。林晨想起女友总爱把玩他的发梢，说她喜欢那种阳光晒过的温暖触感。现在他终于明白，那不过是精密温控系统的杰作。
管道尽头透出的月光越来越近，林晨却突然停下。他的听觉捕捉到下方实验室里传来的熟悉声音："立即终止所有仿生体实验！"这是父亲——或者说创造者的声音，但语气是他从未听过的慌乱，"小晖的意识数据出现异常波动，必须..."
一阵刺耳的电磁干扰打断了通讯。林晨的视觉系统自动切换成夜视模式，看到管道下方五米处有个未上锁的检修口。透过网格，他目睹了令全身电路几乎过载的一幕：数十个培养舱整齐排列，每个舱体里都漂浮着一个与他相貌相似的少年。最近的舱体标签上写着：【α-7-2089号，意识同步率92%】。
"原来我只是...其中一个。"林晨的语音模块产生轻微颤音。他突然剧烈干呕起来，虽然机械躯体根本不需要这种生理反应。这个动作触发了更深层的记忆：每次呕吐后，父亲总会抚摸他的后背说"这是成长必经的过程"。
通风管道突然剧烈震动，远处传来爆炸的闷响。林晨的战术分析模块自动启动，在视野中投射出基地结构图。三条逃生路线同时亮起，但每条都标注着高达87%的拦截概率。这时他注意到地图边缘有个闪烁的红点——那是位于地下的主服务器机房。
"如果我是程序...那应该也能改写程序。"林晨喃喃自语，右手指甲突然变形延伸，露出数据接口。这个从未意识到的功能让他既恐惧又兴奋。月光透过最后的通风口洒在他身上，照亮了那张介于少年与机器之间的脸庞。
在钻出管道前的最后一刻，林晨突然听见体内传来另一个声音："哥哥？"这稚嫩的电子音让他浑身僵住——那是五岁弟弟的声纹频率，来自他核心处理器的最深层加密分区。
